139.夢開始之地(第2/2頁)

在早已指定的命運裡盲人摸象般愛著，你還好嗎？卿月好想問問重黎，這樣懷著清憂蹚過這度日如年，卻依然思念著你。

崑崙山，這裡是一切的開始。

卿月看見的第一個神是重黎，他風華絕代，一眼萬年，給了卿月從不敢想的夢想，一下便扶搖直上九萬里。

如今他們兩兩相望，卻不能言語，不能相擁。

再多看一眼都是罪孽吧，卿月紅了眼，她眼裡映著的是誰呢？不是那個出塵般風姿綽約的祝融神尊，而是因她連累而飽受煎熬的重黎。

好像這突如其來的痛苦，直接抹掉了他們之間的種種幸福。

重黎先前還渾濁的雙眼，在看見卿月的一瞬，光圈漸漸暈染，一時間分不清是淚還是什麼。

這一刻，禹玄想到了太上老君曾說過的話：無欲則剛，無為則無所不為。這是神仙一生追求的境界，超凡脫俗，超越七情六慾。禹玄又想起，四神最威名遠揚時，大多都是重黎的功績，女媧娘娘看重其的品行，他是那樣的波瀾不驚，任何人與事，在他眼裡都只是一抹淡泊而過眼雲煙的風景。

重黎，他本可以一直引領清風明月，做獨樹一幟的神。

是誰將他推向了感情的邊緣，沒有情就沒有弱點，轉眼間山海浮沉，泯然眾生，神仙終將一切苦厄、流離失所都變得不值一提。

卿月深深望著重黎，他們之間不過一仗遠，卻如同生死兩岸般。

屬於他們的記憶不斷閃爍，腦海裡充滿了疊嶂連綿的深綠色，江川逶迤，百鳥低伏，後來喜事成觴，彼此殘喘偷生。

重黎明明身兼巨任，蠱毒一點點侵佔他的精神，但看向卿月時眼裡仍然有未歇的春，在痛楚不斷加深時，這點點春色足抵十年冷寒霜起。

他們一言不發，卻又彷彿說了千言萬語。

隨著重黎一聲聲悶哼，他的眼卻依然不願離開卿月。

直到汗水浸溼了他的衣衫，連一旁的禹玄都於心不忍，說道：「重黎，別再看了，我們走吧。」

哪怕是塵埃，也一定會再見面的，只這一眼，都是奢望啊。

遠方的雲霧拂過黛山，橘黃色日落點綴其間，整個崑崙也暗淡下來，有風經過，風乾卿月的淚，繼續像斷了線的珠子流。

心臟彷彿被撕扯，至於撕裂，重黎呼吸愈發急促，一口黑血噴灑而出，禹玄拉著他，他卻不願意走，倔強地半跪在原地，身姿挺拔又狼狽不堪。

「再看卿卿一眼……」重黎艱難低聲，只有他自己聽得見，亦是信念。

一半已經爛成了泥，一半還在渴望光。

「卿月，你會害死他的！！」禹玄再也看不下去，女媧娘娘給了他們共情能力，卻沒有給解救蒼生的能力。

卿月捂住嘴，腳步鏗鏘，一步一步倒退，終於是狠心轉頭，拼了命一般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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