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不都寫了嗎。

蓉哥兒撇撇嘴,委屈道:“賈家冤啊,王爺也冤啊。”

忠順王冷眼看著他,嘴角露著不相信的笑。

賈蓉悲切喊道:“唐福芳那混賬,他指使漕運各衛官員,竟向運送天物的貨船討要高額好處費。咱們賈家窯廠的人給了,他們也不罷休,不僅一路損了兩成的天物,最後在桃源縣更是一把火將所有天物連同船隻燒了乾淨,燒了乾淨啊。”

“真有此事?”

“確實是真事啊。”賈蓉委屈道,“十三爺還信不過小子嗎?小子可是您王府的侍衛,貼身的侍衛啊。小子是怎麼樣的人,十三爺是清楚的,如果不是真的,小子怎麼會大老遠從金陵跑來求十三爺做主了。”

“莫不是你自己將東西燒了,然後栽贓到漕運總督的身上?”忠順王神色怪異,心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當然清楚,世上還有誰比我更清楚你的嗎?

蓉哥兒心裡一驚,臉上卻沒有任何異樣的表現。

好在當初是讓聖教的人去做的,雖然燒上是意外,不過去找事的可是正經的漕運官吏。雖然那位官吏還有另一個聖教教徒的身份,但這個鍋是肯定要給漕運部院及漕運總督背上的。

他苦著臉道:“十三爺知道小子是個愛財的,怎麼會狠心將自家的東西燒了去。小子也是過後才知,當時可有許多百姓在場,好些人都見了發生的經過。”

“怎麼無緣無故漕運部院的官吏會找你們寧國府的麻煩?天下何人不知,你們寧國府的天物可是要供給河道工程所用。”

“是啊,小子也困惑啊。無緣無故的”賈蓉嗚嗚一聲,還真被他擠出兩滴眼淚來。哭著道:“可憐的江南的百姓啊,本以為往後就能免於黃淮水禍了,沒想到段玉上官還在洪澤湖等著寧國府的水泥過去了。結果全被燒了,沉到了運河了。這一來一回,又得等到一個月後去了。”

忠順王聽見,終於動容。他不管事情真假,水泥供給不上才是最重要的。緊緊皺起了眉頭,死死盯著賈蓉。問:“毀了多少?”

賈蓉哭道:“足足五萬斤水泥,還有八十多艘貨船。這下外面賈家就算產出了水泥,一時之間也找不到那麼多貨船來運了。”

“什麼時候發生的?”

“三天前的夜裡,具體如何小子也不大清楚。只聽了此次運送天物的人說了,原來是漕運官員打定主意認為寧國府偷偷從平安州運私鹽到下揚州販賣,所以一桶桶的水泥全從船上搬了出來,然後一桶桶倒在碼頭,清查裡面倒地有沒有私鹽。”

賈蓉頓了頓,繼續悲聲道。

“我們賈家的人自然是知道沒有的,卻又不敢阻止。只是那些人說一桶裡沒有,不代表十桶裡沒有,十桶裡沒有,不代表百桶裡沒有。他們要將所有的天物全倒在碼頭檢查,否則就不給放行。”

反正如今那幾個肇事的漕運小吏已經回平安州了,可以說是‘死無對證’,賈蓉怎麼說都行。再者,桃源縣碼頭上還撒落著許多的水泥灰了。那些水泥灰遇了水後,會在碼頭上永遠留下很久,短時間想完全清除乾淨是絕不可能的。

蓉哥兒暗暗偷笑,又有那麼多吃瓜群眾在,漕運部院想抵賴都難。

忠順王疑惑看了賈蓉一眼。難不成本王真猜錯了,這次是這混賬吃了真虧?又問道:“既然漕運部院檢查,你們賈家的人配合便是,怎麼又會鬧到的燒船燒貨去?”

“回王爺的話,我們寧國府是在配合啊。可是漕運官員不知是收了什麼命令,要將所有的天物全砸了出來。”蓉哥兒拿起手裡的爛木桶送上,又從桶裡掏出那漕運官服和漕運令牌。道:“這便是的漕運官員砸爛的,小子還從砸天物的官員那裡要了他們的令牌來,以防是外人假冒漕運官員。”

忠順王見了這些東西,深深瞧了蓉哥兒一眼。款款道:“行啦,本王知道了。”

“啊?這就沒了?”

“你想怎樣?”忠順王哼一聲,道:“如今正是運送漕糧的要緊時間,神京百萬官民還等著漕糧過年,還想我現在抓了漕運總督過來問責不成?”

哪裡是百萬官民,裡面就沒有民的事情。這些漕糧都是給朝中百官,京畿各營將士的。

忠順王的見他心有不甘,款款道:“你也知江南急缺水泥,如今水泥沉了河,你更該督催你們寧國府在金陵的窯廠儘快建成。”

“”蓉哥兒可沒忘了心裡的打算,委屈道:“十三爺明鑑,小子過來確實感受委屈,二來也是為了江南河道工程。”

“哦?”

“為了江南的河道工程,我寧國府損失這兩千兩銀子,實在不算什麼。只是漕運各衛各官各吏如此行事,寧國府的水泥實在無法送達洪澤湖去。”蓉哥兒感覺剛剛幾滴假模假式的淚水凝住了睫毛,有些難受。

輕輕揉了揉,想要把睫毛揉開,神情扭曲。又道:“此次水泥的運送已經晚了許久,往後再送依舊會晚啊。即便我賈家每月照例給漕運部院幾百兩好處費,也未必能保證每月的水泥能順利送達啊。”

“什麼好處費?”

蓉哥兒撇嘴委屈道:“十三爺是不知,如今運河的過船費可高了。不僅有運費,過閘費,過船費,運河維護費,漕丁年歲費,領運生辰費,巡漕車馬費等等不下十種。每衛一送,從平安州道淮安來,一次竟要送出五六十兩好處費。這還只是我們賈家一家的,難怪都說漕運官員最賺錢。”

“胡說八道。”

忠順王罵了一聲。

今日的好心情全被破壞了,拳頭更是緊握著。十三爺可不同於其他官員,他負責多處工程,可知工人、農人家每年正經用度也不過十多兩銀子。在以往,六、七品的官俸祿一年都只有幾十兩了。

竟沒想寧國府送一次水泥要出的好處費都比官員俸祿還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