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笛抬起手電筒,照向四周,在光線的照射下,他方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多麼血腥的事故現場。只見四周的玻璃上、控制檯上,到處都濺滿了血液,鮮紅色的液體幾乎充斥了整個空間,有些地方的血跡還沒有完全凝定,正在順著牆壁一點一點地緩慢地往下淌。

程笛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他閉上眼睛,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一幅畫面——如此大量的噴濺型血跡,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動脈破裂就可以達到的了,事情只有一種可能性——斬首,當人的頭顱從脖頸上離開的一剎那,大量的血液會從頸部噴射而出,瞬間濺滿整個控制室。

這樣想來,那棺材裡的東西必然極具攻擊性,能將人的頭顱整個斬下,一定不是什麼善茬。

“等等——有點不對勁——”程笛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眉頭愈發緊皺了起來。這列車上就只有這麼一條通道,可是他一路走過來,既沒有看到那消失的屍體,也沒有見到老劉,耳朵裡也沒再聽到什麼聲音,它們就好像是自己憑空消失了一樣。難不成,那鬼東西自己識趣得很,已經離開這列火車了?

也不對,一路過來,車窗和車門都是完好的,絕對不可能有東西離開過。

“難道……是調虎離山?!”程笛一回頭,看著那幽深黑暗的走廊盡頭,腦海中已經想象出了一副無比血腥的場面。

“不好!”程笛猛地啟動,飛一般地往回跑,十幾秒鐘的時間他就飛奔到了車尾,二話不說,對著車廂的門就是一腳,只聽那門“鐺”的一聲巨響,狠狠地撞在了牆上。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待在車廂裡的眾人全都嚇了一大跳,還在研究那蟲子的大傢伙傻傻地看向程笛,一時間誰都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小程……你……你這是幹什麼啊?”楊教授問。

程笛緊忙一揮手,示意所有人不要出聲,大家見程笛面色凝重,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立刻識趣的閉上了嘴。這是所有人早就已經達成了的一個共識,那就是程笛的話一定要聽,尤其是他在以這樣的語氣向其他人發出指令的時候。之前考古隊裡有好幾位專家,就是因為沒有聽從程笛的話,遭遇了危險,永遠地留在了西疆大漠之中。

“不要呼吸。”程笛又說道。眾人疑惑地面面相覷,但還是照做了。車廂裡很快陷入了絕對的安靜,緊接著程笛閉上了眼睛,也摒住了自己的呼吸。

“呼——嘶——”

果然!還有聲音!那東西果然就藏在這附近!

程笛猛地睜開眼,立刻意識到原來自己犯了一個先入為主的錯誤,當他看到棺材開啟之後,第一反應是裡面的東西去了控制室,卻沒想到那東西的速度快得多,早在程笛殺死屍蟞的時候,就已經去過了控制室,又回過頭來藏到了這邊,幸虧程笛反應快,第一時間就趕了回來,要不然眾人的安危就真的不好說了。

那東西似乎是在有意控制自己的音量,如果不是全神貫注去聽,還真的無法發現,程笛雖然聽到了聲音,可是這聲音的方位還是難以判別,不過,在這附近能夠藏人的地方,顯然只有那麼一處了。

在那車廂門口,一左一右的,還有兩間衛生間的門。

程笛的眼神立刻變得鋒利無比,像兩把入鞘已久的寶刀,終於找到了殺戮的目標,充滿了攻擊的渴望。只見他手腕一翻,軍刀已然立了起來。

全車的人都被程笛的舉動嚇了一跳,他們可是從未見過程笛的臉上表現出這樣的眼神,殺氣在他的雙眼中似乎被實體化了,每個人都切實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像是被刀割了一般,說不出的難受。這是世界上所有生物一個共同的天性,那就是對身邊環境中殺意的感知。

所有人不敢再說話,不敢再移動,甚至不敢再呼吸,眼睛死死地,盯著程笛的一舉一動,儘管他們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程笛的手出奇的穩,刀在他的手中就如同雕像一般,看不出絲毫的抖動。一左一右,兩扇門,程笛走到正中間,停下了步伐。

是哪一扇門,他不知道,只能先試一試。

右邊。

程笛轉過身,向前挪動了一小步,半蹲下了身子,膝蓋聯動起小腿和雙腳,微微地內收,這個動作可以保證他在面對任何突發狀況的時候,身體都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正確的反應。他伸出左手,搭在門把手上,正要把門推開,可就在這時,那個細微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似乎是意識到了程笛的靠近。

程笛皺了下眉,手心微微地出了些汗,但是動作卻沒有停,一用力,輕輕地把門拉開了。

那門發出了一連串刺耳的“吱嘎”聲,就在那門被完全開啟的一剎那,一個黑影赫然出現在程笛的視野之中。程笛沒有做出任何動作,那黑影身形一偏,朝著他直直地倒了過來。

一聲沉重的悶響,一具渾身是血、沒有腦袋的屍體摔倒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