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時節的秋日裡,清晨的風中已經帶著絲絲縷縷的涼意,北風雖不至此,但山間而來的風也不復往日裡的溫和,吹進山陰城裡,將那些樹葉吹得沙沙作響。

陽光依然溫潤,在露珠的折射下,明朗而清爽。

只是再美好的早晨,對於受苦受難的人來說,也不值得喜悅。

小院子裡。

謝玄和王獻之蹲在牆根兒,苦巴巴地對視一眼。

平心而論,這事兒怪不到我們啊!

王獻之偷偷抬起頭,瞧了一眼正在給二嫂捏肩膀的二哥,心裡鄙夷:“哼,自己犯了錯,就去討好賣乖,結果把我們推出來受苦!”

不過另一邊的王凝之其實也不好過,一邊陪著笑臉,一邊說道:“夫人,這事兒,真的跟我沒關係啊。”

“呵呵,”謝道韞抿了口茶,“昨夜裡,是你回來,看他們還在吃,就覺得餓了跟著一起,然後喝了幾杯,居然就要給他們搞什麼‘行動綱領’我到現在才明白,這倆孩子為什麼會這麼胡作非為,感情那時候你就沒有好好收拾他們,才讓他們還在做什麼小霸王的夢!大半夜的,居然翻牆去書房,就不能走門?”

“夫人放心,這次我一定狠狠地教育他們,絕對不會再有這種惡性事件發生了!對於沒有及時地勸阻,讓他們倆大半夜的還想著放飛自我,這是我的疏忽!”王凝之言辭鑿鑿,這種時候當然是要認真誠懇地表達自己的悔意以及計劃了。

謝道韞白了他一眼,說道:“那是後話,先說,為什麼你那邊的書房裡,會有爹爹的酒?”

“這個,我是真不知道啊,”王凝之苦著臉回答,又馬上調轉槍頭,衝著那邊的兩個嚷:“說!你們昨晚翻牆出去,到底去哪裡偷的酒!”

謝玄鼓大了嘴,義正言辭:“真的是在你書房裡看見的!就在桌子底下,還用布蓋著!”

面對謝道韞那一種‘是不是你以前藏的?’這樣的眼神,王凝之急忙搖頭,“夫人,絕對不是我乾的,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都是想喝了就過去偷,然後喝完就地銷燬證據,怎麼可能會藏在書房裡頭?”

謝道韞沒好氣地說道:“你還有理了?好意思說!”又轉向了那倆小的,“王獻之,你來說,要是敢像謝玄一樣撒謊,那個架子上,被綁起來的就是你!”

瞧著謝道韞發怒的樣子,王獻之更是大氣也不敢出,戰戰兢兢地回答:“先生,確實是昨晚我們在二哥書房裡碰到的,因為太黑了,所以我們不小心給踢到了那些酒罈子,然後就一起搬了過來,二哥在牆這邊讓我們遞過去,然後就開啟喝了。”

對於王獻之這種人家問了一句話,就恨不得把自己家底給抖摟乾淨的行為,王凝之撇撇嘴,七弟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小了點,看來還需要進一步鍛鍊。

對於王獻之的話,謝道韞還是相信的,所以又把目光轉了過來,“夫君,那你倒是說說,既然不是你偷的,那些酒是哪裡來的?”

王凝之攤了攤手,“一無所知啊,這大半年咱們都不在家裡,可能是別人放的吧?你也知道,我那屋子,裡頭玩的東西多,所以兄弟們都經常會進去翻翻撿撿的,會不會是老三偷來的?還是老五?”

“三弟多久沒回家了,你還往人家頭上賴!再說了,就算是他們拿了,難道不會放在自己屋子裡?明知道你那屋子大家常去,誰會把東西放在你的屋子裡?”謝道韞皺了皺眉,這事兒到現在前面算是清楚了,後面卻更奇怪了。

就在謝道韞沉思事情真相的時候,王凝之已經把注意力放在了別的地方,眼珠子轉了轉,“夫人,要不我現在去老爹那兒拿上倆罈子酒,先把書房的空缺給補上?”

謝道韞的眼睛眯起來一個危險的弧度:“夫君啊,那酒恐怕本來就不屬於你吧?你哪兒來的空缺?怎麼,覺得爹爹那些酒不錯,就想著再偷點?”

於是,王凝之也站在了牆根兒。

輕輕踢了一腳謝玄,“喂,我問你,昨兒晚上你們去書房給我拿紙筆的時候,確定沒有別人在?”

謝玄搖頭,“肯定沒有。”

王凝之眼珠子轉了轉,低聲:“想不想讓你大姐原諒你?”

謝玄猛地點頭,昨兒剛被綁了一天,好容易求饒被放開,結果吃個飯就喝醉了,醒來就又受到了驚嚇,最後還要蹲在牆根裡頭,現在能有個機會讓謝道韞把自己放了,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好,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