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很貴,我夫人還是從大嫂那拿的,你小子是真心黑啊,賺了不少吧?”謝安挑挑眉,一邊肯定,一邊隱晦地表達了一下不滿和希冀。

作為一個懂事兒的人,王凝之當然瞭解,拱拱手,“是我考慮不周了,咱自家人什麼都好說,以後我來安排,讓三嬸去我家裡拿就好了。”

嘿嘿,你一個長輩,要是好意思來我家裡要東西,才怪了。

不等謝安說話,王凝之繼續開口,絕不能給他機會再提出要求:“這個香水呢,當初我們做出來,一是為了討我夫人開心,二也是為了賺點錢。您也知道,我家裡很窮,尤其是我,基本上沒什麼錢財的。”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當初打算賣這個東西,我就想過,這東西本來就挺貴,那要賣的話,就只能是達官貴人,可是士族呢,大家都認識,上門去說,人家或許會買,但也多是賣個人情罷了,很難看出來這東西究竟大家喜不喜歡,而那些土財主們,我也沒法兒一家一家地去找。”

“所以呢,我就想了個辦法,與其自己去賣香水,不如讓他們來買香水。”

“我把香水放在一家店裡頭,然後找個幾個朋友,一起逛街的時候,瞧見了,就大家一起買了,之後呢,香水很快就流通了起來。因為他們自己的夫人們用過,喜歡,當然會跟自己的好朋友們講。”

“說白了,一開始香水都沒那麼貴,可是架不住他們搶啊,只能提高價錢。”

“這世上嘛,大家都很相信一句話,無事不登三寶殿,哪兒有那天上掉餡餅的事兒,所以我們拿著白板黑筆去給別人,人家還以為我們別有用心,就算是要了,也是人情。麻煩得很。”

“所以呢,我們找一家書院就好了,既然是好東西,他們用起來當然會喜歡,又因為這是個新鮮物件兒,那山長,夫子們,學子們,都會想跟朋友們分享,到時候自然別的書院也都想要了。”

“再一個,這東西,您也看得出來,製作很簡單的,並沒有什麼難處,咱們把方法教給書院,他們拿了這塊板子以後,掛在牆上,書院的課堂啊,自然是板子就顯得小了,那夫子們就會去製作大板子,他們學會了,自然也就會教給別人。”

“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謝安聽的很認真,最後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人們對自己爭搶來的東西,總是會更上心一些,反而對於白來的,並不珍惜。”

就在王凝之準備洋洋得意一下的時候,謝安又補了一句:

“你這般年紀,便如此洞悉人心,可未必是好事兒啊。”

“啊?”王凝之傻眼了。

“年輕人當如春日之朝陽,蓬勃向上,就算是這世上確實很多人如此,但也總有那純良之人,值得我們真心相待,本來就是一樁好事,何必要耍這些心思?作為士族之中的一員,我們要想的,就是讓天下的純良之人,能更多一些,讓他們生活的,能更好一些,而不是以惡揣人。”

王凝之拱拱手:“多些三叔提醒。”

“提醒倒算不上,人也不必活得那麼天真,”謝安擺了擺手,“我只是不想看見你以後清心寡慾,對這世道再無信心,去做那真的隱士狂生,害得我侄女兒還要跟著你去做山林野人。”

“哈哈,這個不會的,”王凝之笑了起來,“別的不說,起碼我的肚子就不答應,山珍海味不吃,去吃那些野果子,我可幹不來。”

“好,”謝安微微一笑,“不過我對你這個推廣辦法,倒是很感興趣,雖然你的話半真半假,但有用就行。”

“純純地是真心話啊,三叔,”王凝之叫起了沖天屈,“我絕對沒有隱瞞。”

“呵呵,”謝安瞥了一眼,“旁的不說,就你賣你的香水,還說什麼人情,不好找,你根本就是懶得在這上頭費勁兒,與其自己勞累,不如讓別人勞累,還歪理一大堆,還有,那價錢,你怕是早就想好了吧?”

雖然被拆穿了,但王凝之並不在意,馬上轉換話題:“三叔啊,你覺得這推廣之法,還有什麼價值?”

對於自己侄女兒的丈夫,這種無敵的厚臉皮,謝安是打從內心佩服的,被人當年揭穿,臉不紅心不跳,還能這麼認真嚴肅地轉移話題,也算是本事了吧。

“價值當然不在一個賣貨賺錢上了,”謝安白了一眼,“我在想,那麼多有才學知識,偏偏醉生夢死,只想著隱居避世,或許也能有個什麼辦法,讓他們肯出山。”

“如今啊,都是朝廷請他們,他們拒絕,認為世道不好,認為朝廷不好,越請越是傲氣,越請越是不肯,說不準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