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想要跟他結交的朋友太多,王玄之都挑花了眼吧?

心裡暗暗腹誹,嘴上還是說道:“建康畢竟與其他地方不同,天子腳下,很多事兒,很多人,都與咱們不同,王大哥或許可以多去參加一些……”

王凝之聽了一會兒,微微一笑,“你說的這些,其實我們也都有想過,但畢竟人生地不熟啊,就算我大哥想去,有的時候吧,人家也未必願意邀請,你也知道,如今王家在朝廷上,可是有人不待見的。”

“這樣吧,張兄,你不是過些日子,要去建康麼,你去了之後,有什麼好玩的,多叫上我大哥一起,我大哥這個人,實在是太靦腆了,還是熟人比較好辦事兒,咱們也打過好幾回交道了,總比個陌生人強。”

對於王凝之這話,張玄皺了皺眉,正常來說,不論如何,自己和王玄之,怎麼可能相約一起出去遊玩呢?

可人家已經表達了善意,自己若是拒絕,既於禮不合,也對張家沒好處,眼下,倒不是說需要和琅琊王氏做朋友,畢竟立場的相對,已經註定了競爭的關係,可是也沒必要得罪人。

然而,若要在這個時候,說什麼‘沒問題,大家都是好朋友’之類的話,那讓這些坐在旁邊的江南士族子弟們怎麼想,覺得張家背叛了大家,還是覺得自己是個小人呢?

猶豫之中,那邊的謝道韞倒是開口了,只不過她的目標,不是張玄,而是張彤雲:

“張家妹子,我上次回家的時候,聽三弟說起,你和你家裡的兄長們,去江州論學,可是讓人大開眼界,張家子弟的學問,令人敬仰,尤其是我也身為女子,知道女子讀書的不易。”

“夫人過譽了。”張彤雲不清楚她是什麼意思,但這種話,自然是要謙虛回答的。

“你都能如此有學問,那想必張家幾位兄長,更是人中翹楚,我家裡大哥,最喜歡的就是談書論道,你們也知道,”謝道韞笑著點點頭,這次卻是衝著張玄說了:

“我家裡爹爹,很是重清談學問,尤甚愛道,就連我夫君,都耳濡目染,愛桃品道,張兄在道門學習多時,對道學必然是頗有心得,若是能和大哥論道講學,必是人間美事。”

張玄終於笑了起來,點點頭,答應下來:“既是如此,那我進京之後,必是要上門叨擾了。”

這兩口子,明顯是要自己去找王玄之,肯定不會是為了什麼道學,王玄之怎麼可能那麼無聊,去了建康,研究學問?

況且,別的不說,就一點,王凝之或許愛桃,卻絕不可能是因為道統,雖然接觸不多,可是王凝之這種恣意昂揚,目空一切的德行,誰看不出來,他還能對道學有多少尊崇?

這種人,隱士未必是個隱士,但狂生是絕對的狂生。

只不過,既然人家丟擲善意,那自己當然也該接受,能多個朋友,誰不願意呢?何況還是琅琊王氏這樣的朋友。

雖說大家是個競爭關係,但君不見那謝奕,和桓溫還是好友呢?

至於他們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就等去了建康,見到王玄之,再看吧。

最關鍵的是,用道門來做這個引子,那自然就不會有什麼多餘的麻煩,王羲之甚是愛道學,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兒,而他的兒子們,自然也對此頗有研究,哪怕是王凝之,當初不也三問道尊?

而自己跟著道尊學習多年,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兩個愛好道學的年輕人,在一起坐而論道,自然是合情合理了。

見到張玄點頭答應,謝道韞再開口,“夫君,你們一群大男人在這兒喝茶聊天,我們這些女子,多有不便,還不如我和蘭兒去外頭逛逛,瞧一瞧這春日的美景?”

王凝之回答:“夫人,我陪你去?”

“那倒不必,沒得攪了夫君興致,”謝道韞笑了起來,“只是我對錢塘,不太熟悉,若是有熟人引路,自是方便許多。”

說罷,便瞧了瞧張彤雲,張玄瞧見這一幕,自然是明白,便開口:“小妹,你在這兒也沒什麼樂子,不如陪王兄的夫人,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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