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之撇撇嘴,“日月如梭。沒那個文化,就別學人家感慨時光。”

“唉,公子,你這就誤會我了,我不是感慨時光,而是感慨您對我的好,從小到大,去哪兒都帶著我,有好吃好喝的,也都沒忘了我,有時候真覺得,能遇到您,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看著徐有福那一臉‘真誠’的笑容,王凝之只覺得一陣惡寒,雞皮疙瘩全起來了,扭過頭就是一句‘綠枝,你來看著車,我去休息會兒。’

說完,不等徐有福的反應,就撩開簾子,鑽進車裡。

只留下徐有福張大了嘴,醞釀的感情,和準備了很久的語言,全失效了。

一身的功夫還未使出,交手的人就撤了,不講武德!

寬大的車廂裡,謝道韞手裡捏著一枚棋子,皺了皺眉:“我和綠枝剛開了棋局,你就來攪合。”

王凝之‘嘻嘻’笑了一聲,“多大點兒事,我來陪你下棋,最近我棋藝見長,水平突飛猛進,絕對是讓你大吃一驚。”

謝道韞眼看著丈夫就要坐過來,直接抓起一把棋子丟在棋盤上。

王凝之臉黑了:“你這?”

“你休想跟我下棋!”謝道韞毫不客氣地說道,“就你這種臭棋簍子,本事全在嘴上就算了,下個棋還絮絮叨叨個沒完,走一步要半天,我今兒可沒那個心情。”

王凝之被人戳破,也只能無奈地聳聳肩,“不下就不下嘛,那就看書,好久都沒認真學習了,這就要去書院,我還是打算溫故而知新的。”

謝道韞白了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嘛,不就是想賴在這兒?”

王凝之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徐有福那個破嗓門,那麼大聲,誰聽不見?”謝道韞撇撇嘴,“你也是,難道不知道他想幹什麼,故意晾著他作甚?”

“哼,我當然知道他想幹嘛,這小子不聽話,我當然要給他點教訓,”王凝之理直氣壯,“可是他臉皮太厚了,除了在車裡,否則不管我去哪兒,他都會厚著臉皮湊上來的。”

“他也是大半年沒見過小丫了,想去看看,合情合理,我早上出門的時候,都看見他小心翼翼地把那貝殼項鍊藏在衣袖裡,很是高興,偏偏你就不如人願。”

“滿腦子就想著小丫,”王凝之憤憤不平,“安排他去辦點事兒,都不見得有這麼熱心。”

“你這不是強人所難麼,”謝道韞瞧著丈夫一副吃錯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人家剛到錢塘,你不讓他去茶樓找小丫,卻讓他去張家探聽訊息,旁的不說,就徐有福這種的,能探聽到什麼訊息?”

王凝之嘴角一彎,“夫人,這你就不懂了,貓有貓道,鼠有鼠道,有福在這一點上,那還是很有本事的。就那張嘴,胡吹海吹,熟悉的人都不想聽,不熟悉的人,可是會經常被騙。”

謝道韞扁扁嘴,“你就不怕他給惹出事兒來?”

剛說完,謝道韞突然頓住,然後目光變得疑惑起來,“你不會就是這麼打算的吧?”

王凝之‘嘿嘿’笑了起來,“張家畢竟是江南士族,不會給我們什麼面子,又是在錢塘,咱們獨木難支,在人家的地盤上,要是人家不搭理我,我也拿他們沒什麼辦法,所以啊,”王凝之的口吻變得高深莫測起來,“當然要製造點麻煩,讓張家主動來找我才行。”

說到這裡,王凝之又嘆了口氣,“都怪老三不爭氣,偏偏看上張家那丫頭,害得我這樣一個謙謙君子,還要去做這種下作的事兒。”

謝道韞笑了起來,“可別裝了,我還不知道你,這種事兒,最是能胡亂鬧騰,怕是你喜歡的不得了。”

王凝之瞧了眼妻子,笑了起來,“知我者,夫人也。不過我也沒騙你,這事兒確實有些麻煩的,上次司馬道微見了我,跟我說過,那張家的丫頭,別看年紀小,可是有些不簡單……”

路還要慢慢走,夫妻倆一點點商量著接下來的事宜。

可他們的這段路,讓無數人隨著揪心。

琅琊王氏的兩位公子,一去建康,一去錢塘,幾乎是吸引了全天下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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