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溫冷笑:“王凝之所寫。”

桓雲傻眼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牛眼,問道:“那臭小子?”

“不錯,”桓溫這才開始解釋,“苻健這些日子,可是將張遇給羞辱得不輕,他就是想找個由頭,把張遇給殺了,只不過前頭接受張遇的時候,溫文有禮,這時候也不好直接動手,只能逼著張遇反叛。”

“一旦苻健將張遇收拾了,接下來該做什麼?”

“出兵,不管是大晉,還是北燕,都要比秦國大許多,休養生息,同樣的時間,秦國能恢復的國力,物資,遠遠比不上我們。”桓豁回答。

桓溫輕輕點頭:“你們覺得,苻健會北上,還是南下?”

桓豁皺起眉,思慮著,而桓雲的大嗓門又一次響起:“管他,反正敢來,咱們就打!”

“慕容氏強軍,而我大晉眼下看來,卻是要弱一些,苻健會南下?”桓豁試探著說道。

桓溫眼底再次閃過一絲失望,說道:“苻健,必會北上。”

“秦國力不足,無法等待時間,所以必然要開戰,而一旦南下,看似簡單,卻有我徵西軍在,要勝我們,必然要糾集大量軍隊,物資,舉國之力,可如此,秦國如何抵抗北燕慕容氏的襲擊?”

“而北上抗燕,我大晉卻未必能趁機突襲,朝廷必然會對我徵西軍掣肘,他只需要收買些建康的官員,便能做到。”

“現在,你們知道老五去南陽,是做什麼了嗎?”

那邊桓雲還在罵罵咧咧,說什麼要是朝廷也能支援徵西軍,就不會被人小瞧,桓豁也只是沉默,而桓溫則輕輕嘆氣,自己的兩個兄弟,入軍這麼多年,還不如一個王凝之對時局的敏感。

而此刻。

山陰,城郊處。

清風陣陣,鳥雀和鳴。

王凝之拱手行禮:“大哥,此去建康,一路順風。”

王玄之點點頭,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不必擔心我,我入京已經是謀劃多年的事情,一切事情皆已安排妥當,朝中老友故舊,王家各位長輩,也會照顧我,倒是你去錢塘,才要多多小心,蘭亭之宴後,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盯著我們家,我和父親他們無法針對,弟弟們都在會稽也得以安穩,只有你遠在錢塘,那些人必然會找你的麻煩。”

王凝之笑了笑,“沒事,正好在書院日子無趣,有些樂子也好,我都不明白,爹為什麼非要我去讀書。”

王玄之也笑了起來,“就算是你如今有個虛職在身,也是要讀書的,哪兒有人去書院讀書,未及結業便離開的?你已經在外遊歷了這一年,總該去書院好好讀幾天書。夫子們,同窗們,未來都會是你的知己好友。”

“我哪兒……”

“我知道,就是因為你這種性格,才更需要有幾個真心的好友。”王玄之揮揮手,“對了,老三的事情,也要託付給你了。”

“放心。”王凝之點點頭。

“還有,”王玄之嚴肅了幾分,“不要大意,要小心應對那些麻煩事兒才行,善水者溺,這道理你該懂。”

眼看著大哥又要開啟在家裡那種教育兄弟們的絮叨模式,王凝之趕緊擺手:“大哥,時候也不早了,該出發了。我也急著趕路去錢塘呢。”

沒好氣地白了一眼,王玄之一邊轉身,一邊說道:“要是讓我聽見什麼不好的,下次見了面,別怪我罰你禁閉!”

“是,大哥大嫂,一路順風。”王凝之最後衝著被何儀抱在懷裡的小侄子擠擠眼睛,逗得孩子笑了起來,這才和謝道韞一起行禮送別。

瞧著車隊慢悠悠地上了路,王凝之這才回過來,謝道韞已經上了車,自己也躍上車轅,點了點頭,徐有福便吆喝著,幾輛馬車緩緩前行,去往錢塘。

“公子,公子,”徐有福帶著那很諂媚的笑容,湊了過來,走在王凝之身邊,送上水壺,用一種很討好的口吻,“還早呢,不去休息會兒?這兒我看著就行了,保準出不了問題。”

王凝之斜著眼,“用不著,精神好著呢。”

徐有福點了點頭,又突然看向遠方,嘴裡的話也變得深沉了幾分,“上次去錢塘,已經是兩年前的事兒了,想起來還真是時光飛逝,日月如,額,那個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