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之剛打算溜出去的腳步,無奈停在門口,回過頭來,帶著一絲討好的笑容:“夫人,簾外雨聲朦朧,正是賞雨的時節,不妨與為夫一起,品茶聞雨?”

……

宮中。

張道御的小道場。

“你最近受傷太多,雖然身體本來強健,但也要多加註意,這次離開建康後,最好半年內不要動武,否則眼下或許能撐得住,但未來必然會有影響。”

張道御盤膝坐在墊子上,手裡的拂塵就搭在膝蓋,神色淡淡。

坐在他對面的,正是趙天香,只不過和往日裡有些不同,她臉色更加蒼白,時不時會微微皺眉,顯然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將手裡苦澀的藥一飲而盡,回答:“我知道了。”

張道御對這姑娘的冷淡不以為意,而是說道:“你爹爹最近可好?”

趙天香聞言,猛地抬起頭來,眼裡閃爍著冷芒,直直盯著張道御。

張道御笑了笑,“不必緊張,你爹爹和老夫,當年也算是認識,只不過那都是很多年的事兒了,這些日子,我著人查了查神仙山的事情,倒是沒想到,這酒肉和尚,最後會為了你們,挺身而出,想當年我們飲酒敘談,我說要做這道門第一人,領道門向上,他卻說寧做大事,不做大官,如今看來,倒是各自向善。”

“你回去之後,不妨替老夫傳句話,就告訴他,大和尚,張道御服了。”

趙天香點了點頭,目光重新落在地上,只是眼裡如墨般深沉的顏色,多少有了一絲的溫暖。

只是,她很快又開口,問道:“昨夜的事情,恐怕王凝之是脫不了干係的。”

張道御點點頭,說道:“那是自然,這小子把事情辦得這麼明顯,典易又不是個傻子,等他查清楚荀大人和這事兒無關,必然會把目光放在王凝之身上。不過你也不必擔心,這小子狡猾得像狐狸一樣,他用的弩箭也被我燒了,一點證據都沒有,知情者也不過我們幾人,典易拿他沒辦法。”

瞧著趙天香默不作聲的樣子,張道御突然響起王凝之的話,急忙說道:“你可別動心思,要是你把典易給殺了,那可就真的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裡頭有鬼了,不然怎麼可能典易一查,自己就身死呢?”

趙天香並沒有抬頭,只是淡淡說道:“你當我傻嗎?”

……

崇德宮。

在褚蒜子又一次摔碎了一個杯子之後,她終於是平靜了些,只是嘴裡的話,卻猶如那寒冬時候的凜冽北風:“兩位,你們一在京,一在外,是我司馬氏如今最為倚重的兩人,也是整個皇族的依仗。”

“陛下接連遇刺,那賊人居然在陛下已經昏迷後,還要痛下殺手,而你們卻始終查不到一點兒線索,這究竟是陛下福薄,還是你們就等著,陛下死後,再換一個天子?”

司馬晞和司馬昱對視一眼,冷汗都是不停,只能跪在地上,一起說道:“太后息怒,都是臣等無能,這才讓賊人猖狂,還請您萬勿動怒,這天下,可還仰仗著您和陛下呢。”

不論心裡是什麼想法,這個時候,兩位最有實權的王爺,都只能把過錯攬到自己身上來,若說是陛下福薄,那豈不是整個皇族都不該在這個位置上?若說是他們不盡力,那別說未來史書上會如何記載,就算是陛下真沒了,那他們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哪怕是現在,因為陛下連續遇襲,皇族中已經有了不少的聲音,在質疑他們二人不作為。

越是身居高位,越是有人眼巴巴地盯著,就等著他們犯錯呢。

皇族嘛,說白了,你能做王爺,別人也能,只不過地盤就這麼大,先給了你罷了,一旦你出了問題,能接替的人,多了去。

尤其是司馬晞,本來這就屬於自己的職權範圍,如今卻出了這麼大的亂子,雖然他多年執掌京城軍務,但也是力不從心啊。

褚蒜子恍若未聞,只是冷笑:“既然皇族自己處理不了這件事,那本宮也就只好請諸位大臣們一起協理,廷尉,府衙,都必須替陛下抓出這人來。”

“還有,荀大人那邊可審查出什麼結果了嗎?”

“回太后,”司馬晞說道,“荀大人那邊已經查問過,並將其家中牽連之人都一一查問了,應該與此事無關。”

“好,很好,那就是說,到現在其實一點兒線索都沒有是吧?”

“太后放心!建康已經戒嚴多日,此賊必不能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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