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要直面那些難題,我能幫上一些,心裡高興,夫君能時刻心裡念著我,我自然更高興。”謝道韞笑著探了探身子,把自己那張紙拿來,瞧了瞧王凝之做的記號。

“蔡謨?你覺得太后之意在他?”

“難說啊,”王凝之回答,“宮裡那位,可算是這世上最聰明的人之一了,又臨朝而觀百官,到如今都能平衡上下,心思深得很,我也只是打算挑個人出來,替我擋擋刀。”

“這位蔡謨大人,可不好輕易上餌,”謝道韞皺了皺眉,“陛下多次派人相請,都不願上朝,就連太后都親自派人去過,也難勸他。”

“所以才要他,”王凝之望著窗外的雨,“建康的地方說大很大,說小其實也很小,再硬的骨頭,也要磕磕碰碰,總能磨平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看夫君神威了。”謝道韞眨眨眼。

“好,不過在那之前,是不是該休息了?”王凝之笑著抱起她。

順勢趴在他懷裡,謝道韞也笑了起來,“秋夜雨濃,確實是休息的時候了。”

……

直到第二日,雨依舊不停,且更大了些。

和昨夜裡那綿綿細雨不同,這雨水,一顆一顆,粒大而飽滿,從天上陰翳濃重的雲層而來,勢大湍急,落入大地。

“好大一場雨啊。”王凝之蹲在門外的走廊邊上,一邊瞧著這瓢潑大雨,一邊陪著花若水在小盆裡種花。

這才是第一天,已經有不少冒雨上門的客人了,其中多是些王凝之聽都沒聽說過的年輕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找來的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係,或者是些有的沒的,說是小時候一起的玩伴,前來拜訪。

雖然大家都不容易,下著雨還來,但王凝之並不打算尊重別人的辛苦,安排徐有福前去打發。

花若水眨眨眼:“師兄,那些人裡,說不定真有你小時候的朋友呢?”

“有又怎麼樣,我多少年沒在建康了,也不見有人去一封信問候啊,”王凝之笑了笑,“你說說,他們來這兒,是想要什麼?”

“想要攀關係,等你飛黃騰達了,就能讓你提攜?”花若水試著回答。

“對,那我怎麼能讓他們得逞呢?真朋友是不會在這個時候來的,誰不知道我是太后召進宮裡來的,眼下尚未得見太后,不讓我好好準備,卻要上門來,能是什麼好東西!”

“你不會是懶得搭理他們,就故意這麼說吧?”小丫頭帶著懷疑的目光。

王凝之氣急敗壞:“小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我跟你說……”

“那師兄,你想做官嗎?”

“想啊,最好是那種偏僻地方的小官,山高皇帝遠,誰也懶得管,可以讓我瀟瀟灑灑,橫行霸道。”

“也不怕教壞了孩子!”謝道韞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只見她緩緩走來,身邊綠枝還捧著一盆木芙蓉,把花兒放在地上,謝道韞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這時候,京城的芙蓉花開的正好,小師妹若是想養花,不妨從這個入手。”

花若水笑眯眯點頭,綠枝便留下,給她講起了養花要注意的事情。

王凝之隨著謝道韞回房,“這小丫頭怎麼突然就想養花了?”

“她說,自己是個姑娘家,總要培養些姑娘家應該有的習慣,來裝點門面。”謝道韞聳聳肩。

“啊?”王凝之愣了一下。

“難怪花伯伯要讓她跟著你,你這小師妹,頗有一些你的風格,人家本來打算養的,是樹,說樹大,又強壯,看著要比花花草草的強,綠枝好不容易才勸得她決定先養花。”

“對了,我已經把入宮時候,要給太后和陛下準備的禮物,都安排好了,剩下的就看你了。”謝道韞說道。

“還有,外頭的人打聽清楚了,張道御果然沒收張玄,但張家已經給他在朝中安排了職務,七品典事。”

“看來張道御,還是賊心不死啊。”王凝之聞言,便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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