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副畫,基本上是還原了,但是今年,我打算去做些改變。”王凝之開口,四顧周圍。

“你想怎麼變?”謝道韞愣了一下。

“最起碼,我們的住處,周圍要有一片竹林,這樣才好。”

一抹微笑浮現在謝道韞唇邊,輕輕開口:“那還不簡單,安排些人去種植便好,竹子又不是什麼很難養活的。”

“不,”王凝之搖了搖頭,“我想和你比試一下。”

“比試?什麼意思?”

“那村裡,常年都有片桃林,你也知道,琅琊王氏,向來尊道,所以是‘居不可無桃’從小時候開始,我們兄弟就常隨著爹爹去親手種桃樹,而你愛竹,等到開春時節,我們來比一比,是我的桃樹種得好,還是你的竹林種的好。”

謝道韞微微一笑,“你是說,我們兩人,自己來種?”

“正是,”王凝之點了點頭,卻不料謝道韞‘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王二哥,”謝道韞眼裡滿是笑意,“雖然我不曾去過,但可以想象,就按照你的性子,怕是王伯伯再如何教你,你也是偷奸耍滑的那種,如何能種得好桃樹?我這片小竹林,雖不是親手所植,但平日裡也算悉心照料,你如何與我比?”

“那可不一定,”王凝之撇撇嘴,“桃樹與竹子,那本就不同,當然不是那麼簡單地比較了。”

“那你想如何?”謝道韞也難得有些興致。

“我們不比長勢,不比數量,那太俗了,隨便兩人,便可比較,我們比韻味。”王凝之挑挑眉。

“韻味?說說看。”謝道韞毫不示弱。

“等過去之後,我們劃下一小片地來,以桃與竹為別,你我親自照顧,等到山花爛漫之時,不妨請親朋好友,前來一觀,以那詞曲書畫為伴,看看誰的更受喜愛些?”

謝道韞眨眨眼,“王二哥,你可有些耍賴哦。”

“我如何耍賴了?”

“桃花每年只在三月起,四月盛,至月末便落,盛開時,絢爛繽紛,萬花難敵,何況竹子?可若是換個時間,那可就未必了,我想,光禿禿的桃樹,總是不如竹林有趣的。”

“所以,”王凝之眯了眯眼,笑得很是狡黠,“我們只得其韻味,不品其長勢,你愛竹之蒼翠靜雅,我聞花之繽紛生動,到了那個時候,也該住了幾月餘,倒是讓大家來看看,我們的日子,是更像竹,還是更像花呢?”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謝道韞笑了起來,沿著水塘慢慢踱著步子,“我們本就是帶著任務去的,田園之間,如此倒也可以,不過,就你的性子,這般無趣日子,怕是連一個月都待不住。”

“這你可就說錯了,”王凝之‘嘿嘿’一笑,“有趣的從來都是人,而不是日子,有你在身邊,莫說是如此,便是隻有一方水塘,兩隻釣竿,日子也會明媚如陽光,便是那水中魚兒,也會因你我而歡欣雀躍。”

謝道韞往後一縮,躲開了王凝之趁機伸過來的手,笑著回答,“歡欣雀躍著被你釣起來吃麼?”

王凝之也不著惱,蹲下來,瞧著自己在冰面上的影子,“令姜,有你在的日子,豈會無趣?”

“可你上次分明還說,時間久了,總會膩的。”謝道韞也蹲了下來,挨著王凝之,歪了歪頭,似乎在和冰面上的兩人打招呼。

“愛一個人,不是看多久會膩,而是多久才會分離,你我之間,便如這冰面與其下的水,看似不同,實則哪裡分得清楚?你何時見過一個人,會和自己分離?”

很久沒有回應,王凝之轉過去,卻看見謝道韞離得自己很近,眼裡似乎著閃爍微微的光,聲音很低:“你說的,是真心話嗎?”

王凝之沒回答,而是把手伸出去,薄薄的冰面隨著手指按壓而碎,捧起一汪冰水,舉在她面前,輕輕開口:

“你瞧,它們終究會融為一體,化在我的手心,流進我的心裡。”

凝視著那晶瑩剔透的冰水,漸漸融化,謝道韞驀然笑了起來,輕輕抬起手,按在王凝之的手心裡。

陽光從天際灑落,穿過這淺淺的冰面,融入水中,整個水塘,彷彿染上了一層瑰麗而絢爛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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