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培養名將呢?看心態,便如你們下棋,馬文才可自斷臂膀,而求終勝,換做梁山伯,恐怕難以割捨自己的棋子,最後只能被你蠶食。”

“這種心態最為難得,十萬人打五萬人,梁山伯和馬文才都能做到,甚至梁山伯做的更好,更穩。可是五萬人打十萬人,梁山伯必輸,馬文才卻有希望反敗為勝。”

王凝之的話結束之後,在場幾人都陷入沉默,只有謝玄眼神愈發明亮。

“今日我學院,教授弟子六藝,不僅要培養愛民如子的好官,也要培養敢打敢拼的將軍。”

“這就是為什麼在你看來,他們是禍害,卻要教育的意義,因為他們本來要走的路就不同。”

“若是學子們都如梁山伯,未來南北開戰,我們直接投降就好了。”

“若是學子們都如馬文才,不用等南北開戰,我們自己就亡了。”

“將相和,便是如此道理,文有所文,武有所武,不同的位置,要求的人就不同。至於什麼位置放什麼人,那是陛下的事情,不是我們該談論的。”

“而山長和夫子們,在此教書育人,便是要為他們磨練性子,讓一心求穩的梁山伯,明白有時候也要狠下心,讓一心求變的馬文才,知道穩重之不可或缺。”

“馬文才是個禍害,屠夫心性,若是讓他去禍害敵人呢?”王凝之‘呵呵’笑了起來,“你還覺得,你若是山長,必不會授他學業嗎?那未來誰帶我晉朝大軍收服中原?”

不等謝道韞說話,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響起:

“我來!我當為名將!”

眾人轉頭,只見謝玄不知何時,已經爬到旁邊大石頭上,雙手叉腰,凜然自若,人雖小,卻氣勢恢宏。

王蘭和謝道韞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王凝之卻在腦海裡,想到了未來名傳千古的淝水之戰。

“謝道韞,謝過凝之兄指點。是我心思狹隘了,日後必改進。”謝道韞倒是個灑脫性子,覺得王凝之所言雖不見得是至理,卻也有寬宏之意,當下站起來,肅然行禮。

“你愛改進不改進,關我什麼事兒?”

然而這個時候,王凝之已經走到小屋門口,聳聳肩,擺擺手,推門進去了。

留下謝道韞恨得牙癢癢。

躺在床上的王凝之嘆了口氣,日子未免太難過了,每次和謝道韞打交道,都是勞心勞神啊。

只不過,小院子裡的眾人,都沒有注意到,在院牆外,手裡提著一個澆花水壺,路過的王遷之,在默默聽完裡頭談話之後,笑得開心,撫須而去。

不知道是為什麼,本來只有三日的棋藝課程,突然延長了,由各位夫子們給學子講授自己的心得,並且王遷之也一反往常,幾乎是每天都會出現,還安排了夫子們互相對弈,而他則要求大家在結束之後,給出自己的判斷,再做斧正。

學子們都看得出來,山長莫名其妙地就對這件事情很重視,於是大家熱情極高,除了王藍田同志,到最後也沒贏過一句,不過對於規則倒是熟悉了許多。

學堂裡,王凝之很苦惱,尤其是現在,看著手裡的白紙,無從下筆。

下個棋,還要心得?這能有什麼心得?說我棋藝太爛,被謝道韞給錘爆了?

由於這份卷子是要給山長看的,所以大家都在奮筆疾書,就連王藍田都筆下不停,看得王凝之一臉疑惑,這位大哥,究竟能寫出什麼下棋心得?

隨著祝英臺第一個上臺交卷子,大家陸陸續續交了卷子走人,王凝之無奈,打算利用這點時間去‘創作’一下,等會兒交個白卷好了。

下筆流暢:

又許時,始寂無聲。方將睡去,覺有人至寢所。急起審顧,則北院女子也。驚問之。女笑曰:“月夜不寐,願修燕好。”

寧正容曰:“卿防物議,我畏人言;略一失足,廉恥道喪。”

女雲:“夜無知者。”寧又咄之。女逡巡若復有詞。寧叱:“速去!不然,當呼南捨生知。”女懼,乃退。

至戶外復返,以黃金一錠置褥上。寧掇擲庭墀,曰:“非義之物,汙吾囊橐!”女慚,出,拾金自言曰:“此漢當是鐵石。”

嘆了口氣,多虧了自己這些年在父兄的指導下,學問還算可以,否則只是這些古文,恐怕也寫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