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朝菌 第六十九章 有些髒的飯菜，墳前的人(第2/2頁)

碗裡是有些髒的飯菜。

李安生猛地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少年壓根沒有想到會是事情會是如此。

“吶，這些也給你們吖。”

李安生回過神來，小男孩在吹地上的塵土，而後解開背上的小麻袋，七八個饅頭滾了出來。

青衣少年彷彿剛剛破土而出的嫩芽，被夏雷狠狠地劈了一道，再無生機。

“大哥哥你們要吃飽啊，爺爺說了，餓著肚子會沒力氣趕跑敵人的。”

“大哥哥們一定能趕跑敵人的，就像我和爺爺那天被狗追著逃出了城，逃得遠遠地噗哈哈。”

李安生後來被文銜泥拍了拍肩頭。

青衣少年看著多出了一座小山的飯碗，默默地放在了文銜泥手中，而後將地上的饅頭撿起來分給了別人，白衣太尉問道，“你不吃嗎？”

李安生搖了搖頭，“我不配。”

白衣太尉又笑道，“自從我們來到這，爺孫倆已經來了很多次了。”

少年咬了咬牙，“為什麼收？”

身著一襲白衣的弱冠書生拿起筷子，笑了笑，“百姓之命，豈敢違其命負其心？”

那天晚上，向來不飲酒的李安生破天荒地抱著一壺酒。

乘著月光，少年郎半醒半笑著問採藥回來的粉袍同伴，“大松有過喜歡的姑娘嗎？”

粉袍少年苦笑，“有過。”

李安生頓時來了興趣，“她知不知道？”

“哎喲，現在還喜歡嗎？”

見李金松點了點頭，李安生笑意更濃。

粉袍少年摸了摸腰間藥囊，“不喜歡了。”

李安生一拍腦門，將酒葫遞給李金松，“來點？”

粉袍少年遲疑了一下，接過酒葫，一飲而盡，少年擦了擦嘴角，咧嘴笑道，“你不問我為什麼？”

李安生微微頷首，“怕問錯話，掀起了一些壓不下的故事。”

李金松仰頭又灌了一口酒，“也沒啥，一開始以為人家也對我有意思呢，後來才發現那些你的兵荒馬亂生死歌哭，只是別人的一句本來就無事。”

李安生沉默起來，感情事，怎麼說都躲不過一個情字，粉袍少年晃了晃手中的酒葫，笑嘻嘻道，“就像這酒，一口兩口不見底，一直喝終究還是會喝光的。”

李安生將酒葫奪了過來，輕聲道，“大松，以後有了心上人，一定要盡力讓她給你生個男孩子。”

粉袍少年沉默了一會兒，道，“不想那麼遠。”

李安生有些詫異，灌了一口酒。

笑著問道，“我不想將來生的是丫頭，成了哪家小子乞酒喝的由頭，不想幾十年後一位白髮男子跪在父母墳前:‘爹，娘，兒子不孝，不曾得子嗣，以後沒有人為你們掃墓了。’ ”

“所以，大松，你這是？”

“生什麼是你能決定的嗎？不想那麼遠。”

“嗯。”

青衣少年收起酒葫，起身背劍離開。

少年覺得老苦頭說的沒錯，這酒一點都不好喝，太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