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洋蛟還在發怔。

“曲先生?”沈秋涯再次喊了一聲。

曲洋蛟這才回神,“嗷”了一聲:“沈……沈老師……您,您回來了啊。”

沈秋涯點點頭,伸手扶了下眼鏡:“曲先生,您應該……看了吧。”

“那個……這是假的……都是假的……開玩笑的。”曲洋蛟努力裝作鎮定,他說:“就前兩天吧,我跟著丫頭鬧了點矛盾,我就說了幾句重話,這丫頭就氣的厲害,說以後不需要我資助了什麼的……她,她這麼寫,就是故意的,讓你們取消我資助人和臨時監護人的資格……她,她就是愛玩兒……”

曲洋蛟胡編亂造說了一通,還自覺編的理由很充分很合理。

因為他說完後,情緒都穩定了不少,至少心不是那麼慌了。

沈秋涯笑了下,說:“曲先生,蘇娓是我的學生,我帶了她兩年多,對她還算有點了解的,她的這篇週記,寫了整整兩頁紙,其實我們只要求八百字就可以,她尋常也只寫八百字左右,這是第一次,她寫了那麼長……而且我通篇看了兩遍,以我個人經驗判斷:蘇娓說的這些,應該不是玩鬧。哪怕她真的想取消您監護人的資格,她對您的心思,也應該不是假的。”

曲洋蛟:“……”

他頓時說不出話來,心裡,更慌了。

沈秋涯說:“其實今天叫曲先生來,也不是說曲先生做錯了什麼,曲先生幫助蘇娓,給蘇娓關心照顧,這沒有什麼不對的,只是蘇娓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加上父母都不在身邊,對來自周圍的關懷和溫暖,自然更看重一些……尤其是,她是那樣的性格,她的世界裡,應該真的只有曲先生你。”

曲洋蛟沉了好一會兒的氣,才輕輕開口:“那,那我,我應該怎麼做?”

尋常人五人六,鬼話連篇的曲洋蛟,唯獨在面對蘇娓的事情上,才會變得如此磕磕巴巴,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利索。

他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在等著大人給他改正錯誤的機會和方法,他殷切而盼望著可以改正。

沈秋涯說:“蘇娓的性格雖然沉默內向不愛說話,但她心裡的想法很多,只是不願意說出來,更不會與人分享。我大致翻看了蘇娓之前寫的週記,基本中規中矩,寫的都是日常瑣事,而且很少發表自己觀點,甚至經常是直接寫成小作文……這還是第一次,蘇娓主動表達自己的思想。”

“先前您說跟蘇娓發生了些許不愉快,這點我是信的,她若沒發生什麼,應該不會突然這樣……不過曲先生您也不用太過憂心,我只是將這個情況反映給您,蘇娓就算再性格內向,到底也是個十七歲的孩子,這個年紀最容易叛逆,所以我沒找她,只找了您。”

沈秋涯作為班主任,對班上的每個學生的確是盡職盡責的很。

一邊放寬曲洋蛟這個監護人的心……畢竟從蘇娓的字裡行間看出來,曲洋蛟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蘇娓現在算得上一廂情願,而且十七歲了,很快就要成年,懂得的事情會越來越多。

誰還沒年輕過?誰年輕時沒有心動過?

被強行掐斷那份心動的感覺有多殘忍,經歷過的人都知道。

“所以,我這邊只是希望您心裡有個底,在接觸蘇娓同學的時候,可以適當引導一些,最好柔緩一些,畢竟還是個孩子,在雲鎮這個小地方接觸的人和事都不多,未來她會看到更廣大的世界,也許……也許這想法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