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的影響倒還不大,蕭文明原本就是江南人士,早就習慣了這裡的氣候,董婉青從小在福建長大——福建那邊的氣候要比江南更加炎熱——也沒有大問題。

就是留在此處的高麗國長公主,實在是受不了這裡的酷暑。

高麗國那邊是常年的冰天雪地,只有夏天北上避暑,或者是冬天南下過冬的,哪有夏天反而從北方跑到南方來感受暑熱的?

大長公主這樣反其道而行之,就有點水土不服了,她這麼個女子也就毫無意外地病倒了。

蕭文明這段時間全都忙於東山島的建設,十天裡面,倒有八九天都住在工棚裡。

因家裡的事都有姐姐蕭文秀做主,因此他通常並不過問,而大長公主又有意讓手下人,不要去打擾蕭文明的工作,因此當蕭文明聽說大掌公主病倒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臨海屯裡原本就養著名醫,並且還跟著蕭文明一起過來了。

幾位名醫會診斷定大長公主的病並不嚴重,不過就是尋常的暑熱而已,暑熱並不同於寒熱,雖然不會引發為肺部炎症之類的頑固疾病,症狀也不會那麼的嚴重,但唯獨遷延日久、很難痊癒。

大長公主是皇親國戚、金枝玉葉,即便是這樣的小病,蕭文明也不敢怠慢,一面讓醫生開出最好的藥方、取出最名貴的藥材,給大長公主服用,一面則是他親自在一旁服侍。

雖然蕭文明這人笨手笨腳的,也不會服侍個人,但是他親自看護,原本就是一種姿態,說明大長公主的身體要比建設東山島更加重要。

大長公主的病情,其實最主要還是水土不服,雖然病情並不嚴重,並不影響吃飯睡覺走路行動,但一日沒法適應江南的氣候,就一日沒法徹底好了——藥也不知吃過多少,總是不見痊癒。

蕭文明見了也十分自責:「公主殿下,都是我不好。我這個當丈夫的放著新婚的妻子不守著,卻一直在忙活著工程上的事,實在是不像樣。」

大長公主速來深明大義,對蕭文明說道:「夫君就不要自責了,自古忠孝難兩全,兒女情長更是如此。其實我的病也並不嚴重,能看著夫君把東山村一點一點建設起來,我大開眼界、心裡高興,病其實也好了一大半了。」

蕭文明相信長公主並不全然是在安慰自己,光這個東山村的建設過程,就是他所掌握的現代的工程理念以及在大齊朝那麼多年的生活經驗的完美結合了,可以說是完全超乎了這個時代,堪稱是一項工業史上的奇蹟。

那些呆瓜自然不知道厲害在哪裡,可是有明眼的內行一看就會忍不住為其擊節叫好。

可見大長公主能有這樣的判斷和評價,說明他雖是個女子,但也有著極強的學習能力,已經領悟到了精髓了。

蕭文明來不及誇獎他幾句,便沉沉嘆息道:「大長公主,知道我為什麼這些日子沒日沒夜的幹活嗎?唉!是因為我過不了多久,就要跟著大長公主去高麗了。東山村這邊我待不了多長的時間,總想著趁著有限的時間再抓緊多辦些事情。」

「回高麗?」大長公主支撐著站了起來,「夫君,這是什麼話?高麗國現在太平無事,就連我都想再多待些日子在大齊,夫君這麼著急走做什麼?」

蕭文明苦笑著搖搖頭:「不走不行啊!我們是夫妻,有些話不妨說得明白一些。其實我大齊的皇上對我已經有了猜忌,全靠著公主

做保,我又答應要去高麗國,皇上這才能放我一馬。而前幾個月移交臨海屯的時候,我又任性了一把,或許皇上對我就更加怨恨了。要是繼續滯留在此處,恐怕皇上的猜忌一日勝過一日,唯恐今後有所不測……」

「這樣啊……」大長公主沉思道,「要是就這麼走了,這邊能放心嗎?」

「放心?怎麼說呢?這裡已經初具規模,又有姐姐坐鎮,又有董婉青負責具體事宜,按理說經營的是不會有錯的。再加上這裡孤懸湖中,我的水師力量又極其強悍,安全也不成問題,照理說是沒什麼不放心的……」

「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能完全放心啊……」大長公主咬著下嘴唇說道,「其實你要想留在此處,倒也並無不可。只要我親口說,你跟我一起走了不就行了?即便是大齊國派人問起來,只要我這邊不鬆口,他們又能奈我何?這回來大齊我也看明白了,大齊國雖然是龐然大物,但是沉痾難愈,像夫君這樣的人才,但還是得要留在國內,才能鎮壓百邪!」

其實說到底,蕭文明也是想留在東山村的,只不過他的目的並不是為了保全大齊國,而是要想趁著這個國家在分崩離析的時候,自己可以去分一杯羹,那樣也就有了逐鹿中原的資本和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