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原本就不喜歡蕭文明,現在又聽楊妙真一口一個“蕭兄弟”,分明是在說蕭文明要比自己強多了,便更加不肯鬆口,咬牙切齒、面目猙獰地說道:“要我放下武器?休想!今日就要和姓蕭的拼一個你死我活,”

不過在楊妙真的心裡,李全的意見並不是那麼的重要。

她根本就沒有心情聽李全的牢騷和咒罵,而是自顧自地替他做了主,轉身對蕭文明說道:“蕭兄弟,這李全的性格你是知道的,頭腦簡單又容易衝動,無論是在官渡,這還是在這裡,他公然跳出來同大家作對,一定是背後有主使之人,像這樣耿直的漢子,可否請肖兄弟網開一面?”

蕭文明嘆了口氣:“楊姐姐心裡怎麼想的?那李全那日在官渡鎮的所作所為,楊姐姐又不是沒看到,連我見了都一肚子的火,怎麼這時候你倒替他求情了?這傢伙勾結白炎教,白炎教又是謀害你哥哥楊安平的兇手,像這種吃裡扒外的小人,姑姑還要替他求情?我大膽說一句,在我看來這就是善惡不分!”

蕭文明這一連串的話,把楊妙真說了個啞口無言,。

她沉默了一會兒,最終說出了一個令她自己都無法拒絕的理由:“蕭兄弟,你的好意我懂,但這畢竟是我們黑旗軍的自家事啊!”

這番說辭蕭文明好耳熟啊!

就在十幾日開外,李全就不斷地用這個託詞來打發蕭文明,當然了,每一次都被蕭文明用實際行動給反駁了,然而這一回這幾句話卻是從楊妙真嘴裡說出來的,卻讓蕭文明感到一陣心寒。

“楊姐姐,連你也這麼說我……可我就怕你的一腔熱血,到最後撒到了冰天雪地當中!你像我這些年,固然幫著黑旗軍也做了一些事情,但同你們也發生過不少衝突,可哪一次我都不是收著手的?特別是這個李全,要是我真的發起狠來,他李全有十條命都已經交代了!你求我一次,難道下次又要求我嗎?”

“那就請蕭兄弟,再留一份人情,再放李全一回吧……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

“楊姐姐你就是何必呢?李全這樣的人,對於黑旗軍就那麼重要嗎?”

楊妙真搖搖頭:“像這樣的人,我黑旗軍中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他就在我的眼前,我要是棄之不顧,豈不是寒了其他兄弟的心?”

話說到這裡,蕭文明這才明白了楊妙真的用意。

實際上李全已經不只是李全一個人的問題了。

如果說楊妙真所代表的是黑旗軍的嫡系勢力的話,那麼李全代表的就是投靠黑旗軍的外圍勢力。

現在黑旗軍已經事實上地一分為二了,楊妙真想要重新彌合關係,就只能靠著對其施以巨大的恩惠,就只剩下救他們一命——留下救命之恩——這一條路了。

只聽楊妙真說道:“蕭兄弟,我這人一生好強,從來不求人。就這件事情非得求你一次不可。當姐姐的沒有沒幫你一點忙,卻要一直麻煩你。這份恩情,我不說來生來世,將來用得著我的地方,我必然全力以赴!”

說著說著,楊妙真的眼中居然閃起了晶瑩的淚花。

老實說蕭文明見到這副梨花帶雨的面容,已然是動了心了!

按照後世的標準,楊妙真是當之無愧的一個女強人,可女強人忽然之間顯出柔弱的樣子來哀求你,這才是最讓人動心的……

蕭文明嘆了口氣,剛要答應下來,卻見戴松在激戰之中,居然脫離了自己的隊伍,快馬賓士到蕭文明的身邊,滿臉驚訝地問道:“爵爺,你這是怎麼回事?打到一半怎麼不打了?這個女人是誰?”

蕭文明吞吞吐吐地說道:“是我的朋友,是來給黑旗軍求情的……我想賣她一個面子……”

戴松畢竟年輕,對於人情世故理解不深,聽了蕭文明這話,驚訝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爵爺,這事兒哪能這樣任性?大軍箭在弦上,哪有挽而不發的道理?”

說到這裡,戴松忽然降低了嗓音,“況且這裡又並非只有你我而已。其他部分的官軍也已趕來,我們這裡要是私自放人,他們一紙奏章,報到兵部、報到相國、報到皇上那裡,卻不知應當如何收場?爵爺可要想清楚了!”

楊妙真看了一眼戴松,見他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說出來的話雖然是對著自己的,卻是條理清楚、有理有據,不禁對他刮目相看:“不知這位小兄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