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還在冒著熱氣,一看就是在方才的自相殘殺所留下來的。

城中大多數都是膽小怕事的平民,見官軍來了,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躲在自己的屋子裡不吭聲——這其實是他們最好的選擇,既保住自己的性命,又不給蕭文明添麻煩,蕭文明當然歡迎。

還有蕭文明不歡迎的,就是那些頑抗到底的白炎教徒,還打算倚仗著房屋從蕭文明開始近身的肉搏。

這就是一個巷戰的概念了。

古往今來,哪怕是發展到了導彈原子彈對轟的時代,想要佔領城市,依舊要靠步兵深入街道逐街逐屋地進行爭奪,並且在爭奪的過程中,大部隊根本就無法施展開來,也無法使用重兵器,是最體現輕步兵戰術的一項行動。

說起步兵戰術,蕭文明就不困了。

他手下的蕭家軍,論起這貼身肉搏的戰鬥力,說是天下無敵未免有些過於狂妄,可遇到何種對手,至少不會落於下風。

這是經過名將戴鸞翔所親口認證的:“蕭大人練兵甚是得法,我當年也頗有不及之處,只可惜人數稍微少了些。三百人的隊伍剿匪平叛是足夠的了,但真到了成千上萬人的正面對決中,想要一錘定音就不太容易了。”

戴鸞翔這麼多年,經歷

那麼多事情,讓原本就為人十分穩重的他,說話辦事變得更加謹慎,因此他對於蕭文明的誇獎十分克制,但也至少說明一點:在他的眼裡,如果相同兵力進行公平的一對一決鬥,蕭家軍是不可能輸給任何人的。

有這樣的戰鬥力,在巷戰的過程當中,蕭文明贏得自然是十分輕鬆,每間小屋、每棟房子,蕭文明都不必費什麼大功夫,就能將其中幾個負隅頑抗的白炎教徒,迅速地擊敗、繳械。

於是乎,在傍晚開啟的城門,太陽才剛剛落山的時候,官軍就已經佔領了整個不大的南平城。

至此,從江南到殺進福建的軍隊,也有了一個可以依託的據點,戰果不可謂不輝煌。

佔領城池方便,重新收拾人心倒有些難度。

當初南平城之所以被白炎教輕鬆地佔領,除了白炎教在攻打城池之前就處心積慮地預先設定好了奸細和內應——就彷彿今天這樣——從內而外開啟城門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守城的縣令和屯田所的軍官,未加抵抗便失去了作戰的信心。

他們見敵軍大舉入城,還未組織軍民抵抗,自己就先跑路了,這就相當於是官府首先放棄了百姓,將百姓置於水深火熱之中。

因此要收拾人心,首先就要懲治這兩個膽小怕事的官員。

其實按照他們的罪過,如果上綱上線的話,將他們就地正法一點也不冤枉,但是殺了他們固然痛快,但起到的作用還不是最大的。

於是毅親王便來了一個傷害性不大,卻侮辱性極強的辦法來處理他們兩個:

讓他們一人頂著一個高帽子,就跪在南平城的城門外頭,並且字脖子上還掛著鐵牌子,牌子上寫著幾個字:“貪生怕死”……

這塊牌子原本就有二十多斤,掛在脖子上是一個不輕的分量,但是上面的字分量要更重。

按照後世的說法,他們雖然沒有在肉體上死亡,卻是社會性死亡了。

出了這麼大的醜,這兩個人雖然沒有被革除官職,但也不好意思再在官場上混了,大約完事之後,就算朝廷不懲治他們,他們也很快就會提出辭呈,回家抱孩子去算了。

這種枷梏的刑罰,一般來說是用來懲治那些地痞流氓的,用在朝廷命官身上,就有些太作賤他們了。

不過也算是特殊時期,臨陣脫逃的事情又是他們自己幹出來的,作踐就作踐吧,怨不得別人。

並且這件事情是毅親王主持辦理的,他的威望高、資格老、面子也大,也不會有人來求情。

不過這樣做的效果是明顯的,見官軍首先懲治了犯錯的官員,又當眾斬殺了幾個白炎教的頭目,如今又是人心思定的時候,因此雖然在短時間內就經過了兩次戰亂,但是南平城還是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秩序。

蕭文明見到此情此景,對於戴鸞翔更是由衷的佩服起來:看來是位名震天下的戴元帥絕不只是一介武夫,而是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文武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