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十分沉穩的相國衛玉章見狀,也禁不住低聲驚呼道:“小心了!”

蕭文明被這聲驚呼嚇了一跳,趕忙拾起這張紙條,捧在手心裡看了一眼,只見紙條上只簡簡單單寫了幾個字——傳位於二皇子趙希——旁邊還蓋著一顆蠶豆大小的硃紅小印。

這一行字的意思再簡單也不過了,並且表述十分直接,不可能產生任何的歧義。

蕭文明又不是文盲,哪怕就是文盲,聽到了這句話,也會第一時間就能弄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然而看了這行字的蕭文明,還就不得不裝成比文盲還不如的白痴,他趕忙將這條夾回了那本《國語》之中,雙手哆嗦著還給了衛玉章:“皇上、相國。這紙條上的字……”

他不能說沒看過——皇帝和衛玉章四個眼睛都緊緊的瞪著他呢!

因此蕭文明只能說:“紙條上的字是什麼意思……微臣愚鈍,實在是看不懂啊!”

聽了這話,皇帝面露不悅之色:“你蕭文明什麼時候也成這副樣子了?向來是知無不言,以至於到了口無遮攔的地步,現在卻在這裡裝傻充楞、巧言令色!難不成是瞧不起朕嗎?”

這話說得極重,蕭文明嚇的“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拱手道:“皇上,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大位早定,毫無懸念。這個趙希就是康親王的本名吧?大齊的正統於他無福無分,這字條上面的話,臣自然是看不懂了。”

蕭文明說完,別人還沒什麼表示,站立一旁的溫伯明卻長舒了一口氣,含笑著點了點頭,心中暗道:蕭兄平時愣愣的,可關鍵時候卻沒掉鏈子,這一關這樣說,大約是過了吧……

皇帝也十分欣慰:“要是滿朝文武,要是都像你蕭文明這麼想那就好啦!”

蕭文明趕忙接話道:“皇上就請寬心吧!這一張字條來歷不明、查無實據,搞不好就是來混淆視聽的。皇上看過算過,留著也好、扔了也罷、燒了也可以,都無所謂。就請不要放在心上了,臣也只當從未見過,從未有過這樣的事。”

“你蕭文明可以不當一回事兒,可朕卻不得不當一回事啊!你可知道這一本《國語》乃是老皇叔常讀之書。皇叔薨逝後,這本書就擺在他的几案之上,乃是朕 整理遺物的太監發現之後,這才立即遞交上來的,況且……”

皇帝的話並沒有說完,後來等皇帝和衛玉章走了之後,蕭文明才從溫伯明這裡瞭解到——這張字條乃是先帝的手書,蓋的印也是先帝批閱奏章所常用的小印,雖然比不上傳國玉璽,但效力也大差不差。

並且經過衛玉章和溫伯明這兩師徒的鑑定,字跡的確是先帝的手跡,並且在結構不變的同時,筆鋒散慢,明顯是年老病危手上無力時所寫的,想要造假並不容易。

由此看來,實在是沒法懷疑這不是先帝的親筆。

也難怪皇帝會這樣緊張了!

因為這一貼張字條的存在,便是對他皇位合法性最大的挑戰。

其實蕭文明早

(本章未完,請翻頁)

就弄明白了,皇帝這個問題,並不是你當了皇帝所有人就會都聽你的,而是所有人都聽你的,你就成了皇帝。

年齡、能力、地位,包括血統,都是讓別人聽命於你的條件和理由。

能否登上皇位,也是一個綜合考慮的結果。

說個最極端的例子,如果當年唐太宗不發動玄武門之變,李淵就是把皇位傳給了太子李建成,李建成也平穩的接過了皇位,難道他就一定能坐得穩這個位置嗎?

李淵活著的時候,李世民都能發動政 變,他老爹死了,李世民還有什麼好怕的?

然而是話雖這麼說,可皇權的權威性和排他性,就意味著皇帝必須要保持極高的純潔性——所謂的“忠誠不絕對,便是絕對不忠誠”就是這個意思。

至少在眼前的這位皇帝的眼裡,他的皇位是容不得半點瑕疵的。

面對這麼樣的一個皇帝,蕭文明還能有什麼話好說?

他就只能再說幾句絕對不會錯的話——也就是所謂的廢話……

“皇上還請寬心,不要多想,有倒是見怪不怪、其怪自敗。這種事情皇上越是當回事兒就越像是回事,要是不當回事,也就隨風吹走了。”

蕭文明的勸說當然沒有發揮多少作用。

“不行!這件事情朕非得徹查下去不可,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蕭文明當然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因為這張莫名其妙的字條畢竟是出現在了毅親王這裡,雖然毅親王人都已經死了,皇帝再怎麼查都和他老人家無關,但是出於對老人家的尊重,蕭文明還是希望事情不要鬧大——雖然現在已經鬧得很大了……

還是給毅親王死後多少留下一些平靜吧!

蕭文明還要再勸,可這時溫伯明又是一陣幾枚努眼,搖著頭給蕭文明打招呼,要他千萬不要再往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