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明不是喜歡強人所難的人,自然也不願意勉強他。

排除了溫伯明,蕭文明便將目光又轉向了另外一個人,而當蕭文明將這個任務交給此人之時,就連她本人都感到了莫大的驚訝。

“什麼?你……你要把織造廠交給我嗎?”說話的人乃是董婉青。

董婉青是個思路很清爽的人,她知道憑藉自己的身份,雖然蕭文明和她的姐姐並沒有嚴格的限制她的自由,但其實和半個囚犯差不多,畢竟她的親哥哥就是白炎教的炎尊,而她自己,也當過白炎教的聖女。

“交給我,你放心嗎?”

“放心,當然放心,有句話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搞織造廠是我現在的頭號業務,我要是不放心你,怎麼可能交給你去辦理?”

蕭文明的話已經足夠讓董婉青感動了。

如今這個世道,滿世界都是要捕殺她的人,自己的哥哥雖然逍遙法外,但去投奔她就無異於自入火坑,董婉青能在臨海屯保住一條性命,有一個容身之所,並且不愁吃喝,還有人伺候,那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而蕭文明非但沒有趕她走,反而還對她抱以足夠的信任,甚至能唯以重任,這怎能不讓董婉青感激涕零?

然而這位董大小姐卻是個要強的女子,雖然對蕭文明感激到了極點,可臉上卻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咬著牙裝出十分冷靜的樣子:“好一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憑爵爺這句話,我一定幫你把織造廠給辦好了!”

蕭文明並

沒有看錯人,董婉青也沒有說錯話,蕭文明交給董婉青的織造廠不過剛剛起步、方興未艾而已,董婉青卻將她經營得風生水起。

這也並不意外。

董婉靜原本就是泉州市舶司董家的大小姐,董家家大業大,也給她了一個鏢局讓她經營,說是可以替家裡分擔一些事務,其實不過是讓這位大小姐耍著玩玩的——賠了、賺了都無所謂。

可董婉青卻將鏢局經營得蒸蒸日上,甚至一眼就看出了蕭文明的商業潛力,第一個和蕭文明建立起經貿關係,也因此才有了自己的容身之所。

除此之外,董婉青擔任白炎教聖女的經驗,也讓她懂得了收買人心的辦法,處理織造廠這樣一些簡單的人事關係更是得心應手。

在她的經營下,織造廠從採購原料、生產加工、物流流通,一直到行銷海外,整個流程都運轉得無比順暢,短短一個月的公府,活生生就給蕭文明淨賺了兩萬兩銀子出來。

這樣一計算,蕭文明的織造廠只要生產經營一年,就足以回本了,刨去分紅的部分,蕭文明只要花費四年的時間,就可以攢夠錢,將織造廠所有掌握在別人手裡的股份全都收購回來。

做是可以這樣做,技術上不存在難度,但是有沒有這個必要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有道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蕭文明製造廠辦的越來越好了,麻煩也就自己找上來了。

這一天蕭文明又在修建城牆的工地上,董婉青帶著自己的丫鬟靜怡跑了上來,開口說出的話卻不倫不類,讓蕭文明摸不到頭腦:“你知道嗎?咱們家出產的絲綢、棉布,都被誰買走了嗎?“

“被誰啊?“

“都被倭人買走了。“

“那又怎麼樣?我原本不就是說了嘛,咱們家是要先走海外貿易的,咱們臨海港裡交易的倭人又最多,被她們買走了也是理所應當之事,至於你就這麼巴巴地跑來嗎?瞧這大冬天的,頭頂上都冒了汗出來。”

董婉青並不是一個嘴碎的人,她這麼急急忙忙的跑過來,自然有她的道理。

“你知道什麼!不覺得奇怪嗎?咱們家之前同倭人做生意,他們沒有什麼東西同我們交換的,只有靠真金白銀來買我們的各種商品,然而金銀卻是要從地裡挖出來的,可不像咱們家的綢緞布匹,說能造就能造出來。”潛移默化之間,董婉青已經在用“咱家”來稱呼蕭文明的生意了。

“你這話說的有點意思。我似乎有些聽明白了,可似乎卻還有些糊塗……”蕭文明蹙眉道。

“糊塗?糊塗就對了!咱們原本在海港上出售的商品,都是從各地商人那裡收過來的,倭人就已經難以將這些商品全都吃下去了,總會還留下不少,留給其他過來做生意的小商人。可最近又新加入了咱們自產的貨色,倭人卻依舊能夠一口吞下,你猜這是為什麼?”

難不成是因為發現了新的金山、新的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