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前看去,顧樂安似乎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打算,純粹只看中一個軍事作用。

難道顧得安打算就憑著自己的一點家底,就支撐起整座屯田所嗎?

要知道大齊上下,幾乎所有的軍屯所都是虧本的買賣,朝廷為了維持屯田所的運作,早就已經入不敷出,財政狼狽不堪了。

可見除了蕭文明的臨海縣之外,全國絕大多數的屯田所都處在破產的邊緣,非要朝廷發錢撥款不可,而朝廷已經沒有這樣的財政能力了,故而已在全國上下逐步裁撤屯田所了!

偏偏顧樂安好似死不死地非要塘這趟渾水,把真金白銀往水裡扔……

按理說以他的聰明伶俐,是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的,也是有夠奇怪的。

不過蕭文明見到的奇聞有過多的了——見怪不怪、其怪自敗——還是先去會會顧樂安,問明他襲擊黑旗軍的事情吧。

對了,還有他指示俞康殺害良民的事情,也要問個明白。

顧樂安在前進屯的硬體建設搞得如火如荼,可軟體建設還明顯趕不上趟。

雖然他已經招募了一些懂得武功的江湖人士,用於速成戰鬥力,但是這些人,明顯還是更適應以往那種自由散漫的生活,起並沒有成為一名紀律嚴明的軍人的自覺。

果然,顧樂安似乎也知道蕭文明遲早是要上門來找他的,並且也派出

了相應的人手作為哨兵,堅守住進入前進屯的必經之路。

但是這些個哨兵執行任務的時候,明顯沒有盡心盡力,直到蕭文明等人殺到他們的面前,他們家剛剛反應過來。

“你……你是什麼人?”

“你管我是什麼人?我問你,顧樂安是不是在屯子裡?叫他出來,我要見他!”

那哨兵吊兒郎當慣了,勉強反應過來之後,便擺出了江湖習氣:“老子問你話呢,你是哪兒的人?看你這副德性,也不像咱們自家兄弟!”

蕭文明光明磊落,對於自己的身份也沒什麼好隱藏的,便直接了當地報出自己的名號:“我就是臨海屯的蕭文明,有幾句話要問你們顧百戶,你叫他出來!”

無論是蘇州還是衢州,蕭文明的名字都是響噹噹的。

還不光是響亮那麼簡單,蕭文明在本地做了不少好事,只要報出他的名號,大部分人都會自覺自願地替他做事。

因此本鄉本土的百姓,對這位千戶大人,更多的是一種尊敬和愛戴,而不是恐懼和害怕。

然而眼前的這個哨兵,雖然似乎也聽說過蕭文明的名頭,但顯然沒把它當一回事兒:“哦?你就是臨海屯的蕭文明?聽說你就是個六品的千戶,又是別的屯子的人,管不到咱們顧大哥頭上吧?”

大概是這個江湖上的好漢,剛剛加入前進屯,顧樂安為了防止他們在官場上惹出笑話,便突擊給他們介紹了一些官場上的規矩。

而蕭文明眼前的這個傢伙,也不知腦袋是不是靈光,不知他聽進去了多少,但他至少也弄明白了官場上最基本的管轄關係。

官場上是講規矩和制度的,一樣的官位、差不多的品級,就算你的實力比我強一些,但也最多不過說話時候硬氣一點而已,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大家客客氣氣的也就算了,誰拿腔拿調的,必然會惹來白眼。

這就和江湖上的規矩有點相像,都是山寨的當家的,不管我的寨子大,還是你的寨子小,大家輩分一樣,都是弟兄摟著肩膀說話,別高人一等地不把別人當人。

要是真想當大哥,那也容易,拿出真本事來,拳腳上見真章!

因此,江湖也不像傳聞中的那樣田園牧歌,少不了的腥風血雨,山寨與山寨之間互相火併、互相殲滅的案例數不勝數。

而朝廷內部的鬥爭,各種法度、各種規則,幾乎將這種使用武力的最終解決方案都被否決了,大不了罷官免職,通常不會丟了性命。

這反而會讓官場中的人更加有恃無恐,爭鬥起來就更加激烈無情。

大家都是朝廷命官,你有不能把我殺了,誰瞧不起誰啊?

的確,以臨海屯千戶的身份,蕭文明當然沒法要求顧樂安出來見駕,可現在的蕭文明卻又多了一個身份。

只聽他高聲喊道:“你以為我只是個千戶嗎?聖上欽點,信義郎蕭文明,前來視察前進屯,叫顧百戶前來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