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明率領了蕭家軍來到這馬尾驛,有一半路也是走著過來的,這一路上可並沒有看見任何江南來的隊伍——除了他們自己以外——更不可能遇到白炎教的人馬。

否則就憑蕭文明對白巖教的瞭解,他們要是出現在了面前,蕭文明根本就不可能錯過他們的行蹤,而以蕭文明同白炎教的“良好”關係,他們既然來了,蕭文明也不可能讓他們全身而退!

哪怕不能當面鑼、對面鼓地拉開陣勢大打一場,打個埋伏、下個絆子,陰他們一下,也有的是辦法。

更何況,白炎教已經被蕭文明在福建和江南打得元氣大傷,就連作為頭領的“炎尊”董鴻儒,都已經放棄了同朝廷正面對抗的打算,他們又有什麼能力,實施跨越長江、直搗中原的高難度的軍事動作呢?

就是勉強實施了這樣的動作,在中原這個大齊王朝統治的核心地區,他們也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大的作為。

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有白炎教的人混到了中原,並且誠若這個軍官所言的那樣,官軍已經得到了明確的白炎教扮成江南兵馬的情報

指向,又怎麼可能還抓不到他們呢?

怎麼可能還像沒頭蒼蠅一樣,派出那麼多騎兵在曠野裡毫無目的的搜尋呢?

並且大齊朝的官軍之中雖然不乏痞氣,可面前這個騎馬的軍官,他的痞氣也未免痞得太厲害了。

蕭文明越想越是不對,直到一個人的相貌突然映入蕭文明的眼簾,他才徹底發現了其中的詭異。

只見前方的隊伍之中,出現了一個畫風與眾不同的人物,在一票五大三粗的傢伙當中,此人雖然也騎著馬,卻是一身書生的打扮,羽扇綸巾、風流倜儻,好像同這幫粗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一般。

這個引人注目的傢伙,一下子就吸引了蕭文明的注意力,並在一瞬間認出了他的身份:“徐世約!你是徐世約嗎?”

果然就是徐世約不假!

這個徐世約也是個身份複雜的人物,在明面上他是蘇州府臨海縣的一個大富商、大地主,臨海縣四分之一的土地和縣城裡小一半的產業,都是他姓徐的名下的。

可背地裡,他卻是白炎教的教徒,並且還不是像一般的地主富豪那樣,受了白炎教的蠱惑或者恐嚇,每年只向邪教交些銀子的保護費而已。

徐世約本人是實實在在的白炎教的骨幹,不少行動都有他直接的參與,並且此人隱藏極深,蕭文明在很長時間之內都沒有察覺到他的真實身份。

而當發現他有勾結白炎教的心意之時,徐世約便已一走了之,不知跑到哪裡去了,讓蕭文明雖然有心懲辦一下這個從一開始就和自己做對的徐世約,卻始終做不到他的蹤跡。

終於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會功夫。

就這麼個徐世約,蕭文明在江南找了那麼多時間,在福建平叛的時候也曾留意過此人的動向,卻不料在江北終於發現了他。

然而既然徐世約出現在了這支隊伍之中,就說明這支隊伍同白炎教有著莫大的聯絡,而不可能是什麼官軍。

就算他們是官軍,那十有八九是假的;就算是真的,那也肯定是被白炎教所收買的官軍中的敗類。

面對蕭文明的質問,徐世約卻絲毫的沒有避諱。

他原本長得就頗為英俊,騎在高頭大馬上十分瀟灑地拱了拱手,居然還跟蕭文明套起了近乎:“蕭千戶別來無恙!你我上回見面已知不知在何時了,今日能在這裡見面,真是恍如隔世啊!”

徐世約的客套話尚未說完,蕭文明就打斷了他:“你他 媽的少在這裡花言巧語地蠱惑人心!我就問你,你沒事糾結了這麼多烏合之眾,突然出現在這裡想要幹什麼?”

此言一出,騎在馬上的那個大鬍子“軍官”就不高興了:“你給老子把話說清楚,誰是烏合之眾?”

此人雖是一臉的兇相,但蕭文明卻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你是什麼東西?在我面前張牙舞爪的,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