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笑開了懷又才慢慢抬手替陸挽君掌上一杯茶。

“你既知心有形役,何不掙脫它,帶著枷鎖活著,不累嗎?”

淨心幾乎每年都會給陸挽君說這麼一番勸慰的話。

掙脫不開,陸挽君在心底默言。

見陸挽君不說話,淨心嘆下一口氣。

“你今日來是看陸夫人罷,去吧,給陸夫人上柱香,早些回府。”

淨心知陸挽君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明白與做到還有很大的差距。

不是俗語說道理都明白,可要說服自己接受,這才是最最難得的地方。

陸挽君站起身告辭。

淨心安排小沙彌領她去小佛堂。

小佛堂裡面供奉的是陸氏夫婦。

長素要陪著陸挽君進去,被拒了。

“半個時辰後進來叫我。”

話音落下,陸挽君進了佛堂,並關上門。

她以往在宮中時,並不是每次都能在這日出宮前來祭奠陸母,甚至在宮中時,一張紙也不能燒給陸母。

她跪在靈位前,雙目定定落在牌位上的小字上方。

顧氏女。

不是陸家婦,而是顧氏女。

陸家叛國,亂臣賊子不配擁有牌位。

“娘,女兒來看您了。”

陸挽君把頭磕在地上,再抬起頭時,紅了眼眶。

她幾日前夢見了陸母,在陸家花園的紫藤花架下,陸挽君坐在鞦韆上,被陸父推得很高。

陸母懷裡抱著弟弟陸欽,在一旁笑容滿面,又讓陸父不必推得太高,小心傷到陸挽君。

還夢見小叔陸寄山從西北迴來,陸挽君牽著陸欽跑去大門迎接他。小叔先是親了親陸欽的臉,然後一把將陸挽君抱起來,用鬍渣扎她的臉,問她有沒有想小叔。

夢的最後,是陸父負手站在陸家書房門口,一向和煦的面上是罕見的嚴肅。

他要陸挽君答應他和弟弟陸欽好好活著,不要報仇。

斯人已逝,不可再追。

“嘭嘭。”

門外響起長素的敲門聲。

“姑姑,時辰到了。”

長素忐忑站在門外,音色微動。

陸挽君從蒲墊上站起來,最後看一眼靈位上的小字,轉身離開。

“爹,娘,小叔,你們放心,陸家的仇女兒一定會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