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赤金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陰暗潮溼的房間裡。

狹小的房間裡連床都沒有,只簡陋的鋪了兩排茅草墊子,牆壁上因為牆皮的脫落和空氣的潮溼,留下斑斑勃勃灰黃交織的印記,髒兮兮的,噁心至極。房間裡的空氣也很是難聞,體臭夾雜著難聞的血腥和腐肉的味道,令人作嘔。

他坐起身子,掃視了一眼四周,發現這麼小的一間屋子居然擠著七八個人,而空著的茅草墊子顯示著還有人沒有回來。

房間裡的這八個人穿著統一的灰色短打粗布衣褲,裸露在外的肌膚,密密麻麻全是傷口,有的已經結了痂,有的則流著黃白色的膿水,有蚊子和蒼蠅嗡嗡的在上面爬來爬去。

這些人彷彿習慣了般,也不去趕,木頭般直挺挺的躺在茅草墊子上,或閉眼假寐,或目光空洞的瞪著灰白髮舊的屋頂。對於赤金這個新成員的到來,視而不見,無人上前搭腔,與此同時,一股濃濃的死氣也在房間裡縈繞著。

赤金嗅了嗅鼻子,尋著味道發現房間靠裡側的一個墊子上躺著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這具屍體的主人可能剛死不超過一天,因為他的身上還沒有長屍斑,只是有成群的蒼蠅嗡嗡的圍著它,在上面留下一團團白色的蟲卵。

過了一會兒,一道刺眼的亮光透進來,門被吱呀一聲開啟,有兩個穿著黑色布衣的大漢拿著兩個麻袋進來。

這二人似是嫌惡心又或者是覺得晦氣,啐了兩口唾液後,才用戴著白色手套的手將屍體麻溜的裝進提前準備好的麻袋裡,然後紮好袋口,最後像拖垃圾一樣拖走了。

直到門再一次被關上,終於有人忍不住,崩潰般的嚎啕大哭起來。周圍人卻沒有一個上前安慰,繼續麻木的躺屍。

赤金見狀忍不住問他:“死的那個是你何人,怎的見你如此傷心。”

那人擤了一下鼻涕,抽抽搭搭的道:“不認識。”

赤金有些納悶了,問他:“那你哭什麼?”

這時候另一個人接話了:“他是哭他自己,剛剛抬出去的那個,比他早來一個月。”

赤金不解的繼續問:“可是這和他哭有什麼關係”

“因為在這裡,最多隻能活一個月。”

“什麼?”

赤金臉色大變,問:“這裡,指的是什麼地方。”

那人閉著眼睛,臉上烙鐵留下的“奴”字,幾乎佔據了他的半邊臉,他嘩的睜開眼睛,恨恨的說道:“這裡了就是臭名昭著的獸奴地下賽場,專門為人族御獸師的獸奴打黑賽賺黑心錢的地方。”

他回頭看著赤金,棕色的眸子裡流露出一絲同情:“你也是被你黑心肝的主人抵押在這裡當打手掙外快的?”

赤金一聽他這話,立即就慌了神,立馬閉眼將意識探入識海,果然發現神魂上被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奴”字,氣得神魂俱顫。

他看向那人,見他雖然瘦骨嶙峋,但骨骼卻高大粗壯,若是營養跟得上應該也是一個個頭在一米九幾的壯碩型男,雖然容貌被刻字,但看他面部線條流暢,五官立體感十足,隱約可見其毀容前容貌之俊美,年齡大約也在二十多歲,便問他“這位兄臺,請問什麼時候可以看到自己的御獸師?”

那人半闔著眼瞼,瞥了赤金一眼,道: “我叫狗賤”

赤金一愣,怎麼會有人叫這個名字,正暗自吐槽之際,只聽勾賤說道:“我主人給我起的,他說我的命比一隻看門的狗還賤,所以叫狗賤,我也不喜歡,可是聽習慣了就麻木了,名字嘛,不就是一個代號,在這個獸族獸人命比草賤的時代,能活著比什麼都好,尊嚴什麼的又當不得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