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人會說,沒關係呀,第一胎是女孩,大不了再生一個嘛,說不定下一個就是兒子了。

他也是這麼想的,我爸並沒有太過傷心,他是讀書人、為數不多的70後大學生,是受人愛戴的數學老師,所以他便打算一年後再開始造人計劃。

結果,事與願違,我媽生病了。

被迫摘除子宮。

一開始,我爸還問著醫生能不能夠保住子宮,他強調還要為柳家傳宗接代,但醫生表示如果不及時摘除子宮,那麼很有可能會病情惡化。

沒有辦法,子宮摘除了。

即便百般不願意。

從那時候開始,我爸就像是變了人似的,變得不再是一個大學生,不再是一個孜孜不倦的老師,而是變成不顧家、不負責任、經常冷暴力的丈夫,變成對女兒冷漠、沒有父愛的冷血人。

很小的時候,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出人頭地,好好學習,我要證明給他看,我柳安瑤,並不比男生差。

順便提一句,他在我十二歲的那一年,出軌了,找了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當那女人懷孕的那一天,他就從家裡搬了出去,並且不再回來。

那年我剛上初一,我已經明白了這些年家裡發生的事,於是從那一天開始,我便一直要求媽媽和他離婚。

但媽媽還是心軟,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可是,對別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

一年前,我爸一紙離婚協議書扔在了家裡的茶几上,逼迫我媽簽字。

就這樣,我回到了洪城,這個我媽出生長大的地方開始生活。

或許別人家的家庭都是美好幸福,再不濟也是小打小鬧。

但我的家庭不同,我沒有家。

我只有一個媽媽。

我以後也不會有家,我只有一個媽媽。】

林晨看著草稿上的文字,內心無比震撼。

他能夠感覺到這些內容裡,包含著柳安瑤一直以來的悲憤和獨立。

她要證明,證明自己是最優秀的。

這也是為什麼打從第一天看見她,她就是一副永遠學習的樣子。

林晨知道,自己的無心之舉或許傷害了柳安瑤。

自己不應該問這個話題。

於是他便默默地摺好草稿,遞給了柳安瑤,隨即說道:“我有點餓了,要不我們去買點東西吃吧。”

柳安瑤聽後,看著林晨,最後微笑道:“我知道你想什麼,一開始我覺得如果想要拿高分的話,肯定要寫家庭如何和睦,父母如何恩愛,對子女如何照顧,可是......”

“有家庭矛盾的家庭,難道就不是家庭了嗎?誰說鏡子一定要完整的呢?破鏡就不叫鏡子了麼?”

柳安瑤越說越激動,甚至一改平日的冷漠和淡定:“而且,要不是作文有字數要求,我恨不得洋洋灑灑寫下幾千字,我要寫下這個渣男種種惡劣行徑,我爸這種人不配為人父。”

她繼續說著:“我一定會證明他看,誰說女子不如男,我要讓他的兒子一輩子活在我的比較中......”

“不過,我這作文,名次是不用想了,你不是餓了麼?我們走吧。”柳安瑤也知道自己的作文並不能拿一個好名次,所以她也無奈地笑著。

隨後,她背起了斜挎包,朝著小賣部走去。

林晨看著那神采奕奕、堅強且自信的柳安瑤。

即便家庭破裂也不能阻礙她積極向上的步伐。

想到這裡,林晨不由得對眼前這個女孩充滿了敬佩。

甚至在敬佩之餘,多了一些欣賞和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