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還以為是周群在跟他說話,他竟然想也不想便學著周群口音的四川話回答的說道:“要是再多點兒辣子就更好了喲!”

這句話才說完,一直在沉思著的唐川這才回過神來,他一下抬起頭,看見白笙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和這個女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何永強為了接唐川來,不惜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讓他的手下跑到唐川的學校去,只是為了給他長長面子,而他自己更是親自登門,千求萬求,這才將唐川給請了回來。

但是唐川來是來了,他心裡面卻彆扭無比,看著這個繁華的世界,他覺得這裡的一切都和他格格不入,他和這些人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哪裡來的共同語言?所以,他一路上一直板著一張臉,生人勿近,誰也無法與他溝通交流。

而與何永強不同的是,白笙的功夫不像她的丈夫那樣下在了表面,她下的功夫全部都是內在文章,在她的手上,關於這個少年的詳細資料厚得用一個抽屜裝都裝不下。她甚至知道這個少年暗戀的物件是他的老師,而他的老師則是一個四川人。

還有什麼麼比一句熟悉的地方方言這個更能讓人拉近彼此關係的事情了?

白笙和唐川這一笑,頓時餐桌上的冷凝氣氛緩和了許多。

一旁一直乾瞪眼的麗莎可算找到了插話的縫隙,她眨巴了下眼睛,說道:“媽咪,你們剛剛說的是哪裡話?”

白笙看了她一眼,笑道:“乖女,你怎麼連四川話都沒聽過?”

麗莎嘟著嘴巴:“你們以前又沒跟我說過,我怎麼知道?”

唐川笑道:“阿姨也會說四川話?您是四川人?”

白笙掩嘴而笑:“當然不是四川人!我只是在四川住過幾年,入鄉隨俗學的,這麼多年了,還沒有忘,只是口音可能有點不對了。”

唐川笑道:“哪裡,阿姨的口音很地道,我們班的老師是地道的四川人,她的口音跟你差不多!”

麗莎在餐桌上嚷道:“媽咪,我也要學四川話,你教我,你教我啊!”

白笙看著女兒,嘴角微微露出一個笑容,眼睛裡面突然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目光:“乖女,你想學,媽咪自然可以教你!”

唐川這個人是個悶葫蘆,當他不願意說話的時候,就算拿鉗子也翹不開他的嘴巴,可當他一旦鬆懈了心防,開口說話的時候,他能滔滔不絕。

白笙極富技巧的用一句話鬆動了唐川的心防,讓他一下子與眼前的這個女人有了共同語言起來。

他笑著說道:“阿姨你在四川住過幾年?”

白笙用餐巾點了點嘴唇上的油漬,微笑著:“時間不長,也就一年多。”

唐川好奇地問道:“四川怎麼樣,是個什麼樣子?”

白笙凝神看著少年,嘴角含笑:“天府之國,大的很,不像香港這個彈丸之地。你要問的具體是哪個地方?”

真是愛屋及烏,因為愛著一個女人,連帶著連她出生成長的地方都帶著幾分喜愛。

白笙看著眼前突然有了談性的少年,心裡面突然一嘆,她看向自己的女兒,清楚的看見麗莎的眼睛裡面流露出濃重的愛慕之意。

身為過來人的白笙突然有些猶豫,我的乖女真的能搶贏這個女人麼?

但這個念頭僅僅只是一閃而過,她又笑道:“其實,我真正講的最好的,還是上海話。”

這一下,連唐少東都興奮了起來:“儂是上海寧嘎?”

白笙掩嘴而笑:“阿拉上海寧,儂亦是上海寧嘎?”

唐少東滿臉漲得通紅,彷彿能和眼前這個宛如皇室公主一樣貴氣逼人的女人攀上交情而興奮激動:“阿拉上海虹橋個啦,儂居哪裡的啦?”

白笙笑道:“虹橋的啦?阿拉住在外灘的喏。”

這餐桌上突然響起一陣吳儂軟語,不僅唐川聽得呆了,何麗莎更是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手中的刀叉都掉了下來,她看著自己的母親,彷彿這是一個陌生人。

媽咪什麼時候成了上海人了?她不是臺灣人麼,而且她怎麼上海話突然說的這麼好?

女孩再笨也知道這裡面有問題,不簡單,她不再插話,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白笙笑吟吟地將餐桌上的氣氛一點一點的調動起來。

這個女人僅僅只是用了幾句地方方言便將唐川與唐少東的關係拉得很近,破除了彼此之間一開始的冰冷僵硬的關係。

餐桌上的氣氛在白笙的調節下很快熱烈了起來,就連雷虎和周大龍也時不時的插上兩句話。

唐川雖然沒有再多說什麼話,但是他臉上卻已經不再是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少年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看著白笙,像是在看著另外一個他牽掛著的女人,僅僅只是因為白笙會說和她一樣的地方方言。

麗莎在餐桌上,看了看唐川,又看了看白笙,她不知道自己的媽咪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當她的目光落到周大龍和雷虎的臉上時,卻發現他們的眼睛裡面同時閃過一絲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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