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燈光昏暗,只能隱約看到姚遠他們。

隨著手燈的一晃一晃,據說那裡有九十九步臺階,過了之後就隱入了樹林,再上去,就到了麓山寺。

天黑路滑,我不敢下山,也不敢上山,隨著韓野他們一點一點的消失在我們的視線範圍之內,張路摟著我的肩膀寬慰:

“走吧,我們下山等他,有姚遠在他身邊,他一定會沒事的,只是姚遠這個男人的心還真大,你都和他辦了婚禮了,他對韓野卻能像對待朋友一樣,換了我,我完全不能和自己的情敵面對面站著超過兩分鐘,不然我鐵定管不住我這雙邪惡的手。”

我悲慼到不能自已,哪能聽進去張路的笑話。

傅少川抓住那雙邪惡的手:“你放心,你的身邊沒有情敵。”

張路一把甩開他:“得了吧,我說的人又不是你,像你這種面癱臉,沒有情敵是很正常的。”

傅少川受了打擊,一手捂著心口,一手裝作自己要往後倒去,張路拉著我走到車子旁,回頭問他:“傅師傅,這車你還開嗎?你要是不開的話,我們就下山咯。”

聽說要下山,徐佳怡和楊鐸飛快的上了車,發動之後揮揮手:

“老大,我就不載你了,你自己慢慢走回去吧。”

還好傅少川是個大長腿,三兩下就邁了過來擋住了車門,然後把張路抱起來丟進了副駕駛,口中還恨恨的說道:“等回去,看大爺我怎麼收拾你。”

張路雙手捧著臉,像是捧著一朵花似的問:“傅大爺,你想怎麼收拾我啊?”

傅少川右手一揮,將張路的腦瓜給揪了過來,兩人就這樣親吻了起來,我微微後仰,閉著眼睛假裝睡覺。

我在想要是我不在車裡的話,那傳說中的那個什麼震就應該發生在這樣的夜裡,風雨推送,情已轉濃。

好在他們還算是慶幸,吻的差不多就打住了。

傅少川的嘴角還留著血漬,應該是被張路咬了一口。

“夠辣,大爺喜歡,等回家再餵飽你。”

傅少川說俏皮話的時候,一點都不像平時那個威嚴至極不苟言笑的大哥,可能是平時照顧著弟弟妹妹們,使得他有了一絲家長的風範,只有在張路面前,他才會像一個熱戀中的男人,和現實一結合,就成了一個溫柔的暴君。

但和之前認識他的時候相比,他的轉變很大,以前是一個根本不知道張路要什麼,只要他覺得好的就會硬塞給張路的男人,那種大男子主義的風範像是家長,不像戀人。

但是現在的傅少川,似乎已經開啟了張路的心門。

他們之間再也不是貓捉老鼠的遊戲,而是一場對抗,你愛我一分,我就會新增一分愛回去。

我想過不了多久,傅少川和張路長達這麼多年的恩恩怨怨,就會被融化在無所不能的愛情中,張路也將擁有自己的歸屬。

暴風雨似乎要過去了,隨之而來的,是光明和彩虹。

到達山腳下的時候,徐佳怡和楊鐸都相互依偎著在車裡睡著了,此時已是深夜十二點半,不知道姚遠和韓野到達麓山寺了沒有。

我們一直在山腳下等著,就連張路都開始窩在傅少川的懷裡打著呼嚕了,我看了一眼時間,凌晨兩點半,依然沒有姚遠的訊息傳來。

三嬸和徐叔在家也是徹夜難眠,每隔十分鐘就會打電話來問一次,到凌晨三點的時候,我的手機徹底沒電了,張路睡了一覺醒來,將我強行拖回了車上:

“你必須睡一覺,曾小黎,如果韓野下山看見一個被風吹傻了的女人,他會怎麼想?你要是病了,韓野那個大傻子估計還要去三叩九拜,你就算不心疼韓野,也該心疼心疼妹兒她爸爸。”

在張路的強行催眠下,我沒過多久就睡著了,夢見我提著一個籃子上了山,看見韓野跪在麓山寺的大堂內,閉著眼睛向菩薩在禱告。

夢裡雖然下著雨,但我的手很暖很暖。

但這個夢過後,我迷迷糊糊又做了一個夢,夢見韓野帶髮修行,正敲打著木魚,住持拿著剃頭髮的東西過來,說是要他出家。

我急了,朝著他撲過去,卻撲了個空,結果是個夢中夢。

然後夢裡,韓野輕輕跪在佛祖面前,跪拜之後,他伸手來扶我。

我嬌羞的把手放在他的手掌心裡,很暖和,像一汪溫泉包裹著我。

醒來的時候我的手被人緊緊抓住,韓野就坐在我的床邊,他神色憔悴,但眼裡卻十分溫和。

“終於醒了,你個貪睡鬼,你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韓野的語氣像極了我剛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像一個神一樣的存在,能夠包容我的點點滴滴。

我閉著眼沉思了許久,我的手在韓野的手中,很真實。

我又掐了他一把,他疼的俯下身來親我:“黎寶,你的指甲該剪了。”

上一次看到傅少川給張路剪指甲的時候,我就很羨慕,這一次我想讓韓野給我剪指甲,但我又說不出口,韓野見我呆呆的看著他,摸了摸我的額頭:“著了風寒應該不礙事啊,姚醫生都來看過了的,你別嚇唬我,要是哪兒不舒服的話,我帶你去醫院。”

我輕聲取笑他:“去醫院做什麼?去麓山寺拜拜菩薩就行。”

雖然是戲謔,但韓野卻一本正經的對我說:“黎寶,答應我別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我不能對你身上所承受的痛苦感同身受,但我想和你一起承擔,所以你千萬要保重自己,我不想你生病一次,我就跪著爬上山一次,我們承受的疼痛不同,但我愛你的心是永遠熾熱的,如果你愛我,就像我心疼你一樣的,心疼心疼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