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怕我也會像許敏一樣感覺到掙扎和煎熬。

“其實,他早就有機會治好自己的心理障礙了,當初他選擇婦產科,是因為被人惡作劇了一回,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姚遠竟然成了一名出色的婦產科醫生,所有人都只看到他對工作的敬業和對專業的嫻熟,卻沒有人問過他曾經歷經過怎樣的內心糾葛,你的女兒出生之後,我曾勸他去國外接受治療,但是他再次遇見你,得知你的訊息之後,他不願意離開,他就這樣默默的守護了你這麼多年。”

許敏的話裡帶著羨慕,沒有嫉妒,沒有恨。

她終於展開了笑顏:“我曾經很恨你,因為你的存在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將我和姚遠的心死死的隔開,我想要是沒有你的話,他會給我機會,他會跟我出國,他會和我結婚生子,他很喜歡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想迎接一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新生命,可是對女人的恐懼讓他無法正常的生活,可是現在我不恨你了,我感謝你,感謝你給姚遠一個機會,感謝你終於看到了他這麼多年來對你的付出,感謝你讓我看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愛情。”

我心虛的低著頭,許敏緊張的握著我的手:“曾黎,告訴我,你不會因為他有心理障礙就離開他的,對不對?後來我對你有過了解,也一直在關注著你,你是一個善良的女人,你連曾經拋棄你的前夫都能寬容接納,你一定會幫助姚遠的,對嗎?”

看著許敏熱切的眼神,我摸著自己的小腹:“可是我現在有了孩子,短時間之內不可能出國。”

許敏突然間就哭了,近乎乞求似的看著我:“求求你別放棄他,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在他最需要的時候留下來,如果上天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一定會陪在他身邊,別說他現在只是因為當年的恐慌造成的心理障礙,就算他真的是個無能的男人,我也愛他,我也願意守在他身邊一輩子,但我現在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希望你能帶給他快樂,幫幫他,求求你,只有你才能幫助他。”

我被許敏抓的手腕通紅,張路從旁邊衝出來,強行將許敏的手拽開:

“黎黎有孕在身不能情緒激動,許敏小姐,請你冷靜一下好嗎?”

許敏有些詫異,但她很快就明白了張路聽到了所有的事情。

她毫無徵兆的離開了座位,張路怕她情緒過激會傷害到我,死死的擋在我前頭。

而許敏卻突然間雙膝往下,跪在了我們面前:“曾黎,我來找你是不想讓你在以後突然得知這一切,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女人,你沒有義務幫助任何人,也沒有責任委屈自己承受這一切,換了任何一個女人要和他結婚,我都不會跪地乞求,但是你不同,如果你因為這件事情離開他,對他而言就是致命的打擊。”

張路一直把我護在身後,彎腰去扶許敏:“你不能用言語來捆綁黎黎,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你快起來吧,你好歹也是一個成功的女強人,你這樣要是被狗仔隊看到的話,對你的影響會很不好。”

但我不開口,許敏說什麼都不起來。

張路都急了,蹲下身去勸著她:“這種事情對任何一個女人而言都很殘忍,你愛他,所以你能接受他的一切,可是每個人的需求都不同,我們家黎黎沒有這麼大的能耐治好他的病,所以不能立軍令狀,但是請你放心,姚遠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不會坐視不管的。”

好說歹說,許敏才在張路的強行拉拽下站起身來。

我們三人坐在包廂裡,許敏一直在小聲抽泣,張路和我都選擇了沉默。

我的心裡很亂,並不是我害怕面對姚遠的心理障礙,而是我自己根本沒有做好和姚遠在一起生活的準備,我是答應了他的求婚,但我一直都覺得感情是要一步一步發展起來的,我和姚遠之間還需要一段時間來培養感情。

現在突然丟下這麼重大的一個包袱給我,這件事情處理好了,姚遠會聽我的話去國外接受治療。

但若是話語之中有任何偏頗,姚遠會以為我和當年的許敏一樣趕到恐懼,從而會讓他多心的以為我會放棄他。

我不開口答應,是因為就目前而言,我根本做不到。

我的身體狀況不允許我有任何超負荷的動作和旅程,而治療這種心理障礙不僅僅需要時間,更需要兩個人之間的配合。

等我生下孩子身體復原,到他接受治療恢復正常,這當中是一段很漫長的時光。

如果我現在不能以最好的身體狀態去迎接這一切的話,我根本幫助不了他。

打破我們三人之間的尷尬的,是姚遠的電話。

他問我在哪兒,我說我跟張路在一起有點事情。

姚遠的聲音有些許的疲憊:“黎黎,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但是我等了你很久,我現在好像有點困了。”

我柔聲回道:“你先睡,等你睡醒我就回來了,徐叔怎麼樣了?三嬸回來了嗎?”

姚遠發出輕快的笑聲:“你放心,有妹兒這個開心果陪在徐叔身邊,他雖然心裡著急,但看起來沒有什麼事情,你們還要多久回來,我去接你們吧。”

我看了一眼坐在我對面的許敏,撒了個謊:“還要一些時候,離家有點遠,你趕緊睡吧,你要是來的話,疲勞駕駛我也不放心。”

姚遠妥協了,囑咐了我幾句後就掛掉了電話。

許敏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姚遠想對你說的事情,我先幫你說了吧,我已經收到了姚遠的請柬,五月三十號,在溼地公園,露天婚禮,他對你真的很用心,請了一支最有名的婚禮策劃團隊來籌劃這一切,我相信那一天他給你的婚禮一定是你最喜歡的。”

姚遠要和我結婚,而且這麼快。

我下意識的把目光放在張路身上,她咬咬嘴唇看著我:“這件事情就是這麼決定的,結婚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

說完之後,張路又問許敏:“請問你還有別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