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給她遞紙巾,她哭訴著對我說:“我愛他,你明白這種愛嗎?因為我愛他,所以我必須忍受這一切,可是他愛的那個女孩卻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這讓我感到很絕望,我每天要跟一個找不到影子的對手對壘博弈,我像是在打一場根本贏不了的戰役。”

“我一個事業成功的女性,卻在感情面前無能為力,我跟我最好的姐妹傾訴,她給我出了一個餿主意,也就是這個餿主意,讓我徹底的失去了他。”

我遞了紙巾過去之後,又把那杯檸檬水遞給了她:“姚遠生氣,所以跟你分手了?”

許敏的痛苦狀一直都在延伸,此刻的她沒有了精明幹練,沒有了犀利帶著寒光的眼神,也沒有了女強人的氣場,她有的只是痛苦,時隔多年她都沒能從這種痛苦中解脫出來,可見當時的創傷有多深刻。

她觸及到我懷疑的目光後,再一次替姚遠澄清:“不,他很好,他沒有放棄我,他對我一度表現的都是寬容諒解,並且他會包容我所有的缺點和小脾氣,他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但是那一天,我...”

她哭的肝腸寸斷,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勸她,只好任由她哭泣著。

好一陣子過後,她雙眼通紅微微有些腫起,她站起身來對我說:“對不起,我想去一趟洗手間。”

我指著洗手間的方向問她:“需要我陪你嗎?”

她帶著淚花朝我微笑:“謝謝,不用,但是請你一定要等我回來,等我稍稍調整一下,我會把所有的事情一口氣告訴你的。”

看著她踉踉蹌蹌離去的背影,我不由的嘆了口氣。

這個女人要是站在姚遠身邊,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她一直在強調姚遠有多好,而她卻又是那麼的痛苦,我對姚遠和她的過去充滿了好奇,張路一直在旁邊偷聽,此刻悄悄坐在我身邊來說:“她她她,許敏耶,她設計的衣服都很棒,沒想到她這麼年輕這麼漂亮,她竟然是姚遠的未婚妻,天啦,這個世界怎麼會這麼小,可是她看起來好痛苦,哎,果真成功女人的背後都有一堆心酸的過往,好了,我說完了,我接著去旁邊蹲點。”

我拉住張路:“你這樣偷聽會不會不太好?”

張路嬉笑:“我不偷聽,難不成我要坐在你身邊光明正大的聽她說?”

我竟無言以對,我的意思是許敏是個很有禮貌的女人,她應該不會對我有任何不利的行為,她不需要給我貼身的保護。

只是張路的好奇心一旦激起,十頭牛都拉不回她。

我也只好任由她去了,徐敏過了很久才回來,一臉歉意的在我面前坐下,客套的說:“對不起,我剛剛失態了,你...你還願意聽我說下去嗎?我可能還會...”

我把剛剛給她添滿的杯子遞到她面前:“我能理解,我很榮幸你能選擇我當你的聽眾,但我實在是不會安慰人,所以請你諒解我的愚笨。”

許敏喝了口水:“那我接著說。”

我再度點頭,她的思緒一下子跟上了剛剛的節奏。

“我聽從了小姐妹的主意,在我生日那天給姚遠灌了很多的酒,他酒量並不是很好,我也沒想讓他喝醉,只是微醺的時候讓朋友們先撤了,我事先準備了浪漫的房間,燈光,花瓣,包括女人應該打扮的一切,我以為在那樣的氣氛下,他會有所觸動。”

許敏的眼睛裡又開始出現了一絲光:“果真,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很熱情,那是我的第一次,所以我很緊張,哪怕我聽到他口中叫的名字不是我,我也沒有生氣,只要他身邊的人是好,我又何必在乎他心裡的人是誰呢,但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沒有繼續。就算他把我當成了他最心愛的姑娘,他也沒法繼續接下來的事情。”

我的腦海中閃過很多種可能,都是關於男人的那些事情。

而許敏熄滅了眼中的那一點小光亮之後,無奈的跟我說:“他有病,他這麼完美的人竟然會有這方面的障礙,他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我們那一天晚上躺在一張床上,兩個人巴巴的等著天亮,天亮之後,他很平靜的對我說,他做不了那樣的事情,因為他閉上眼睛就會看見無數躺在手術檯上張開雙腿的女人,而那時候的我只覺得他在撒謊騙我,他不過是清醒之後找的藉口,他根本就不愛我,也沒想過要娶我,所以才會找出這麼拙劣的理由。”

許敏越說越激動,我伸手拍拍她:“那個,你先喝口水。”

許敏低下頭:“對不起,我又激動了。”

良久,她抬頭,兩行熱淚緩緩流下:“後來,我一氣之下離開了他,在國外的日子,我以為我能夠把他給忘了,但我跟他訂婚半年,異國他鄉的月亮總是缺少一點溫情,而每每想起姚遠,我都覺得自己這一生非他不嫁。”

“再後來,我去詢問了很多的醫生,男科的,心理的,我終於在巴黎找到了一個著名的心理醫生,他告訴我,這個世上有很多的人,卻又各不相同,不光是因為他們有著不同的國籍,不同的面孔,不同的血統,更因為他們當中許多的人被各種各樣的病痛折磨著,身體上的病痛不可怕,醫學發達基本都能對症下藥,但是心理上的病痛才是最令人趕到絕望的。”

“他告訴我,姚遠屬於心理上的疾病,是完全可以治癒的,而且這種治癒並不需要他離開他熱愛的事業,相反,只有勇敢的面對這一切,他才能在事業上取得更好的突破。”

說完這些之後,許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我忍不住開口問:“後來呢?你和姚醫生之間?”

許敏哽咽著:“當我查詢到了一切治癒心魔的資料,也和巴黎的心理醫生約好之日,我回國來找姚遠,但是那時候已經晚了,那個像謎一樣存在的女孩突然之間就出現在了他的生命裡,哪怕那個女孩已經為人母,而他對那個女孩的熱愛卻絲毫沒有減少,只是他深知自己的心魔以及兩人之間的身份,他選擇了默默守護。”

我不由的低下頭去,許敏抓住我的手說:“沒錯,我想你應該知道,我說的那個女孩就是你。”

在那一天的求婚現場,姚遠幾乎把他的過去以舞臺劇的形式全都展現了出來,唯獨關於這一段感情經歷以及他內心正在承受著的煎熬,卻對我緘默其口。

我突然明白那一天他為何不敢觸碰我,也不敢開口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