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路抱著腿坐在陽臺上瞪著我:“編,你接著編,我看你這狗嘴裡還能吐出怎樣的象牙來。”

我白了她一眼:“我不想說,我也懶得說,你跟傅少川在一起是遲早的事情,我準備好大紅包等著便是,至於其餘的事情,順其自然的,有時候你感覺真相就在你眼前呼之欲出的時候,偏偏就會橫生枝節,所以我不再抱有期待了,只要身邊的人都好好的,已然足夠。”

張路撇著嘴學我的話:“已然足夠,已然足夠,其實你心裡想的是遠遠不夠吧,韓野在醫院裡的時候這樣對你,難道你心裡就沒有半點不舒服?還有韓野抱著小榕的那一刻,難道你的心頭真的就沒有閃過一絲可悲的念頭,曾小黎,別再自欺欺人了,你其實很在乎你和妹兒在韓野心中的位置,你怕你和妹兒兩個人加起來,都抵不過一個親生的小榕。”

張路的話字字句句都擊中了我內心的小陰暗,我不想辯解什麼,這一刻我的內心也是茫然的,我只是害怕,至於到底害怕什麼,自己也不清楚。

晚飯的時候,妹兒和小榕坐在一起,兩個人幾乎同時對韓野揮手:“爸爸,坐這兒來。”

一左一右兩個位置,韓野分身乏術務必要做出選擇來,我怕妹兒失望,所以笑嘻嘻的朝著妹兒走過去:“小白眼狼,每次吃飯都只喊爸爸不喊媽媽,小心以後媽媽不要你了。”

張路在我旁邊,使勁的掐了我一把:“這些話你也敢說,掐死都不為過。”

我當時也是沒經過大腦思考就說了出來,妹兒很認真的看著我:“我不怕,媽媽永遠都不會不要我,但我怕爸爸會不要我。”

我鼻頭一酸,心裡很難受。

想到親子鑑定的結果,我的心裡沒來由的感覺到了恐慌。

即使如此,即使傅少川也示意韓野坐妹兒身邊去,但是韓野仍然選擇了坐在小榕身邊,張路一直在吸引妹兒的注意,讓妹兒幫著她夾菜,還不惜拿傅少川當調味品問妹兒:

“如果你的傅少川爸爸要娶路路阿姨的話,你以後跟乾爸親一點,還是跟乾媽親一點?”

妹兒也不知從哪兒學來的話語和表情,哀聲說道:“路路阿姨,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張路愕然,好半天才摸著妹兒的腦瓜:“你個小姑娘,你還女人吶,就你這麼小的人兒,你現在還是個小小姑娘。”

妹兒像個小大人似的辯駁:“我以後會長大,會長成一個大女人的。”

張路立馬將矛頭指向我:“曾小黎,都說了孕期胎教很重要,讓你聽張宇的大女人,現在你看看,妹兒從孃胎裡出來就知道什麼是大女人了。”

妹兒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問:“路路阿姨,大女人到底是什麼?”

我們全都鬨然大笑,整個飯桌上都因為有了張路在一旁賣力的吸引妹兒的注意而有了融洽的氛圍,三嬸和徐叔吃完飯後去了醫院守夜,我收拾完餐桌和廚房後,向小榕伸手:“小榕,阿姨帶你去洗澡。”

小榕依靠在韓野的身上:“今天我想讓爸爸幫我洗澡,今晚我要跟爸爸一起睡。”

我當即愣住,隨後點頭:“好。”

睡覺之前,我怕妹兒多心,就拿著童話書到了妹兒的房間,她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問:“媽媽,爸爸呢?”

我輕輕拍打著她的手臂:“今天媽媽給你講故事好不好,爸爸從美國飛回來累了一天需要好好休息,明天,明天我們一起出去玩,明天晚上再讓爸爸給你講故事,妹兒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對不對?”

看得出來妹兒雖然有些小失落,卻還是在極力隱忍。

但顯然她也沒有聽我講故事的心情,於是翻個身:“媽媽,我要睡了,媽媽晚安。”

我沒有立即就走,拿著故事書小聲的念著,過了一會兒,被子裡突然傳來了抽泣聲,我從身後擁著妹兒,沒開口問她。

良久,妹兒轉過身來鑽進我懷裡,哭了一小會兒後就沉沉睡去了。

我心裡感慨良多,小女孩的心思到底是比較敏感的,雖然張路一晚上都在扮演開心果的角色吸引妹兒注意力,但她還是感覺到了韓野的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