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看到自己的手下呈遞上來的那塊牌子的時候,陳知州就知道這案子沒法審了,還是那句話,這裡是京畿,這個定遠伯府的客卿若是真的沒點真憑實據,他這麼折騰,第一壞的就是定遠伯的名頭,而定遠伯這些年卸下身上的差事後,對於朝廷的軍事,政事和民事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態度,那是天下官員都清楚的。

這位客卿要真的興風作浪的話,第一個不放過他的,怕是就的定遠伯。

但是,他實在是冤枉啊,這貨色他的三條罪狀,他偏生一條都不自覺,繞是他一向愛惜官聲,持身頗正,但是,遇見這種事情,也不禁有了一種“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感覺。

“紅口白牙,空口無憑!”畢竟是進士出身,瞟了那牌子一眼,陳知州也不接,直接就將驚堂木一拍:“這裡是通州府大堂,就憑你一張利嘴,連狀紙都沒有,就要告本官,簡直是荒謬,你當朝廷的律法綱紀是兒戲麼,來人啊,給我叉出去,退堂!”

這陳知州簡直是沉著臉拂袖而去的,有錦衣衛護著,一幫衙役誰敢將這幾個人叉出去啊,不尷不尬的站了一會,等到陳知州的身影消失,轟的一聲,便做鳥獸散了。

“林先生,其實,太讓這知州大人下不了臺,也不大好!”空蕩蕩的大堂,丁藝回過了頭:“打人不打臉,這仇算是就這麼結下了,哎!”

“他貌似從來就沒給我面子,我為什麼要給他臉!”林無雙奇怪的問道。

“其實……”丁藝搖搖頭,還是說了一句公道話:“其實這陳知州,官聲還不是不錯的,就是有點迂腐,私下裡林先生大可和他要個交代,但是,眾目睽睽之下,狀告一州知州,只怕這事情,很快就要傳到吏部和刑部去了,京師的老百姓,看這種熱鬧,從來就是不怕事大的!”

“我也不怕事大!”林無雙嘿嘿笑了笑,他認定是這人模人樣的陳知州搞出的這一檔子事,既然是那死太監的走狗,這當眾打臉還存在什麼手軟不手軟的問題。

“可這就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丁藝沒想到今天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讓他咆哮公堂可以,讓他睥睨這通州縣衙可以,但是,就這麼點事兒,和一個進士出身的知州,弄得勢不兩立,就有些不大划算了,這些兩榜出身的傢伙,身後哪個不是一幫座師同年什麼的,除非是打算一棍子將他們打死,要不然,一想到後面可能引起來的麻煩,丁藝就一陣頭疼!

錦衣衛是傲世百官不錯,尼瑪,但是那是錦衣衛啊,不是我丁某區區一個百戶啊!而且,還是副的!

看到丁藝似乎有淚流滿臉的衝動,林無雙身邊的韋敏河,微微的笑了笑,這個小錦衣衛明顯是怕了,也是,他什麼都不知道,就一腳踏進了這渾水,在這公堂上又明目張膽的給林無雙撐腰,這要是上面的這為知州不將他們看作一夥,那才是怪事呢,尤其是林無雙又亮明瞭身份,以定遠伯和錦衣衛的關係,這個裡面,可是有無限遐想的空間啊!

“走吧!”他排排丁藝的肩膀,朝著林無雙說道:“人家都掩面而走了,還呆在這裡有什麼意思?”

“這就走了?”林無雙有點不依不饒,“那我不就白來了,這鼓也白敲了?”

“那你要怎麼樣?”韋敏河笑吟吟的問道:“就這麼闖進後衙去,將他拎出來,問個一二三四五出來,然後掐住他的脖子,讓他解封了你的鋪子?”

林無雙眨眨眼睛,臉上露出一絲思索的神色:“我可以這麼做嗎?”

“不可以!”韋敏河搖搖頭:“咱們要闖進去,這衙役必定要阻攔,阻攔咱們,這大打出手就不可避免的了,這公堂之上的桌椅刑具什麼的,未免就要遭殃,大鬧公堂和大砸公堂這可是兩碼事,怎麼說,這裡也是朝廷彰顯律法綱紀的地方,這麼一鬧,林先生打的可就不是這陳大人的臉了,而是打的朝廷的臉了!”

大概是覺得自己過於直白,有點阻撓了林無雙的興致,韋敏河又解釋道:“有今天這麼一出,林先生你就放心吧,不管這陳大人是不是冤枉的,他必定要做出反應,咱們派人盯著這裡,若是他和那王公公聯絡,這十有八九就是他在其中作祟了!真這樣,這官司,咱們就是打到金鑾殿,咱們也有道理,是不是!”

“若是不聯絡呢!”林無雙想明白了,自己大概今天也就能做到這份兒上了,邁步朝外走去,邊走邊問道。

“若是不聯絡,那就是心中有鬼,那咱們就更好辦了,被人告到自己,還不做辯白,林先生一紙狀紙送到巡按衙門,或者直接送到御史臺,這接下來朝廷來人,一定會讓他********的,這豈不是更解氣!”

說完,韋敏河擠擠眼睛,那眼神林無雙明白,“既然你公主殿下都派咱們到你身邊保護你了,你在公主殿下面前對這官兒歪幾句嘴,這還不是輕鬆之極的事情!”

圍觀的人已經散去了,不少人大失所望,還以為有大熱鬧看呢,板子打屁股都看不到,就那麼說幾句就退堂了,真是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