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默然,果然是這樣,那個該死的王文生,真是腦子進水了,你腦子進水是你的事情,你他媽將我拉下水乾什麼!客卿是什麼,陳太忠這樣的讀書人,理解得可比丁藝這種武人要深刻得多,他絕對不會認為堂堂伯府的客卿,就是伯府養著的一個吃閒飯的,吃閒飯的人,那叫幫閒。而且那林無雙上午的表現也說明了,這就是一個不含糊的角色,這樣的人,膽色才氣似乎都不缺,成為伯府的座上賓,似乎也不意外。

陳太忠很是確定,這種人或許成事的本事上,比他們這些正兒八經的科舉出身的人要差一些,但是,若是壞事,這種人簡直一壞一個準。再說了,上面天子身邊能有弄臣佞臣,下面的知縣身邊也有出餿主意的師爺,難道就不許伯爺身邊出現個把使壞的客卿,要是一般的伯爺,也就罷了,但是,定遠伯爺,呃,能夠忽視這個使壞的後果的官員,都在朝堂上起居八座,絕對不是窩在通州當一個苦逼知州的他。

“我若是說這事情,我一點都不知情,丁大人相信麼?”陳太忠有些苦澀的問道,聽起來是問丁藝,實際上,丁藝也明白,他這是借這自己問林無雙的意思呢!

“你說呢?”丁藝笑著反問了一句。

“其實,這事情也就是地方上衙門做的過分一些,封的這幾間鋪子,恰恰有一家,是咱們衛所兄弟時常用飯的地方,不瞞陳大人說,這平日裡,林先生還是很照顧咱們衛所的兄弟的,這種事情,咱們的兄弟肯定是要為林先生表白幾句的!”丁藝似乎是解釋,似乎又有所指的說道:“不過,在這通州,咱們錦衣衛的面子,真心不大好使,陳大人的錚錚鐵骨丁某也是有過耳聞的,等閒不敢取捋陳大人的虎鬚,不過,這一次,這麼多父老鄉親都看著,要是咱們錦衣衛什麼表示都沒有,說出去,怕是有些弱了錦衣衛的名頭!”

丁藝“歉意”的說道:“陳大人官運亨通,想必是理解不了咱這一個小小的武官日子過的多麼的苦,這自毀前程的事情,只要這頭上有個官帽子,這是誰都不會幹的,你說對嗎?陳大人?”

“是知州王文生做的!”陳太忠說道。

“這吳大人長期不在衛所,我這副百戶,簡直是做的如履薄冰啊,生怕哪一天……”丁藝還在滔滔不絕,陡然反應過來,陳太忠說的什麼,不禁就是一愣:“你說什麼?”

“林先生的鋪子,是知州王文生下令封的!”陳太忠抬起頭:“不是推諉,這王文生一直與我不和,這種小聰明的事情,他最是樂此不倦,明知道不能把我怎麼樣,最多就是噁心我一下,他也是一定會做的!”

既然輸誠,乾脆就輸誠得徹底一些,陳太忠也是一個狠人:“領著人去封鋪子的人,我已經帶來了,就在門外,任由丁百戶處置,以丁百戶的手段,想必分得清楚,此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至於被封的鋪子,只要林先生願意,隨時都可以撕掉封條,我知州衙門的人,就當這事情沒發生過!”

“這還不夠!”丁藝搖搖頭,心裡頭升起一陣快意,看到一個知州在自己面前服服帖帖,這種感覺,還還怎的是從未有過的爽。

“丁兄弟將本官的意思,帶給林先生知曉就夠了!”陳太忠眼中閃過一絲怨恨:“王文生平日為官,頗有些被人詬病的地方,若是錦衣衛查一查,或許能查出一些不大光彩的東西來,本官倒是聽說,王文生兩任同知做下來,也做成一方富豪了!”

“至於林先生那裡,本官自然還有心意,能夠結交這樣的一位俊傑,本官還是很願意的!”

“等等,等等!!”丁藝叫了起來,“讓我先捋一捋,不好意思,陳大人,您是讀書人,說話彎彎繞繞太多,我是個粗魯武人,得想一想才能弄清楚您到底要說什麼!”

“您是說,這事情壓根就是和您沒關係,你這是無妄之災,所以,你要我將你的意思,帶給林先生,大家一起做朋友,那就是最好了!”丁藝總結道:“搗鬼的是那知州王文生,這傢伙是個貪官,林先生要找麻煩,就找他去,我錦衣衛若是查他的話,也能落下不少實惠,是這樣的吧?”

“正如如此!”陳太忠點了點頭,臉皮卻是有點發燒。

“這麼說來,你陳大人不禁沒有壞處,好處還是大大的!”丁藝笑了起來:“交好了林先生,這從此就搭上定遠伯府的線兒,而咱們錦衣衛查王文生,也等於是幫你剷除了對頭!”

他一拍大腿:“果然還是書讀得多就是有好處,像陳大人這麼做官,就算是天大的壞事,幾個彎彎繞繞下來,就變成了好事了!”

“那丁大人,願意成全本官麼?”陳太忠咳嗽一聲,掩飾著因為丁藝的直白帶來的困窘:“本官為官如何,瞞得過別人,卻是怎麼都瞞不住本地的錦衣衛的,雖然沒實際的好處給錦衣衛給丁大人,但是若是本官安好,相信也是可以為本地百姓,多做幾件實事的!”

“既然不是你乾的,我為什麼不能成全!”丁藝笑了起來:“咱們錦衣衛,可不就是幹這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