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責任

“封爐！”

“起火”

隨著工匠們的大聲吶喊，一串爆竹也響了起來，與此同時，爐膛裡的火熊熊燃燒，早就堆積好的燃料被點了起來，四周圍觀的人群，爆發出一陣陣的低呼聲。

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情，對於這些冶鐵的工匠們來說，無非是做熟了的事情，換一個地方再做而已，但是，對於莊子裡的人，甚至遠遠帶著齊秀秀看著這邊情形的林無雙來說，這都是第一次看到這情形，沒有經歷過的人，不知道，這小高爐開始運作之後，哪怕是如今入秋已經稍稍有了些涼意，距離那高爐稍微近一點，都能感覺到那蓬勃的熱意，至於那些工匠們光著膀子汗流浹背的在那裡幹活，這些圍觀的人卻是見怪不怪了——田莊裡的人，誰沒見自家的漢子光著膀子幹活呢？

“先生！”

周管事湊了過來，“接下來就按照你說的做了，你暫且在一邊歇息就行了！”

“這鐵水冶煉出來後，倒入這坩堝，然後按照我給你說的，這坩堝十二個時辰，都能斷人少火，成不成，這可是關鍵！”林無雙點點頭，又吩咐了一次，周管事連連點頭，不過，這鐵水冶煉出來之後，就沒這些工匠什麼事情了，剩下的事情，他自然讓自己的人接手。

“老師，我也去幫著看火！”

在一邊的秀秀自告奮勇的說道，那些伯父裡來的少年，比她大不了多少，她覺得自己也能勝任這件事情。

“這些粗笨的事情，你去做什麼！”林無雙笑著搖搖頭：“你知道怎麼做就行了，怎麼做，別人做就成了，你跟我來，我們去看看你娘！”

“哦！”秀秀點點頭，不再出聲，隨著林無雙朝著自家走去。

周管事看著他們兩個的背影，苦笑著搖搖頭，這事情，連夫人都知道了，這人真不知道是膽子大還是胸有成竹，難道他就不怕花費了伯府這麼多銀子，到最後失敗嗎，看那他模樣，竟然渾然沒將這事情放在心上一樣。

管他呢！他轉過身，反正，按照他吩咐下來的，自己一絲不苟的做到就成了，說熬煉十二個時辰，那就十二個時辰一個時辰都不能少，自己儘自己的本份就行。

“染了風寒，自然要請郎中，省錢也不是這麼個省法！”林無雙絮絮叨叨，似乎有些囉嗦，齊秀秀聽在耳裡，卻是不僅不覺得刺耳，反而覺得有些溫暖。

染上風寒的不是她，是她孃親，大概是那天拜師宴齊母操勞了一些，人又過於興奮，晚上又拉著齊秀秀說了小半夜的話，一大早起來，就頭疼發熱，渾身痠疼，對於莊子裡的人來說，這樣的身體不適，實在是小事情一樁，熬一熬就過去了，極少有人有個頭疼鬧熱就上城裡找郎中的，這冤枉錢，一般大家都捨不得花。

齊母也是這個認識，她大概以為，躺一躺就好了。

哪知道躺了一天，這情況愈發嚴重了，齊東來這才慌了神，這一大早就往城裡跑去請郎中，這個年代，染上風寒搭上條性命，可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

他去城裡，自然要給林無雙說一聲，林無雙自然也就知道了這事情，冶煉這邊，其實他將步驟交代下去，他也就幫不上什麼忙，總不成，他也脫掉衣服光著膀子去那裡拉風箱吧，於是，這邊事情一上軌道，他就拉著齊秀秀去看他的母親。

風寒，無非就是感冒，這感冒引起的頭疼發熱，渾身痠疼，他不知道這個時代的醫生怎麼治，但是，在他的世界，無非就是幾片速效，了不得吃幾片阿司匹林就解決問題。速效感冒藥他沒有，但是，阿司匹林他可是有啊！

來到齊家，和躺在船上的齊母說了幾句話，林無雙更是確定齊母不過是感冒而已，最多是重感冒，這些再無疑問，直接讓齊秀秀取了杯水，然後，從懷裡掏出那失而復得的藥片，遞給了齊秀秀。

“餵你孃親吃下，一次兩顆，三個時辰吃一次！”

“老師你還是郎中！”齊秀秀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的樣子，這讓林無雙微微感覺有些挫折。

“問那麼多幹嘛！”他微微一瞪眼：“若不是你是我學生，哼，這可是拿銀子都買不到的東西……”

“大妮兒……”齊母有點虛弱的開口道：“拿來給娘服下，娘怎麼給你說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做爹的難道還有害自己孩子的道理！”

說完，齊母臉上突然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笑容，朝著林無雙看了一眼，林無雙也尷尬的點點頭，微微笑了笑。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話是不錯的，只要不當著林無雙的面，她怎麼告誡自己的女兒都是正常的，但是，當著林無雙當面說，這可就不妥了，她不是秀秀的孃親麼，這林無雙要是為父，這兩人不就那啥了嗎……

林無雙也想到這一點，這才微微有些尷尬。

“這些藥丸你替我收起來！”看到齊母吃完藥了混混睡去，林無雙指指齊秀秀手上的藥盒，“好生保管，這些東西，我剛剛說過了，可是拿著銀子都買不到的東西，別讓外人知曉了！”

“我知道的！”齊秀秀點點頭，心裡有些自豪，老師對自己還是很好的，這些東西，他說不能讓外人知道，那就一定不能讓外人知道。

“你在這裡伺候你娘，我這邊，不用你招呼，等你哥回來，郎中該怎麼用藥，就怎麼用藥，就當我沒來過，知道嗎？”

“嗯！”

林無雙交代完，走了出去，齊秀秀看了看床上的母親，微微嘆了口氣，坐了下來。

齊秀秀第一次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這個時候，她突然覺得自己明白一直支撐著這個家的哥哥是什麼感覺了。或許，只有那沉甸甸的那一份責任，壓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時候，才會讓人感覺自己迅速的成熟起來，對於哥哥來說，他的責任就是要維持這個家，讓自己和孃親過的好好的，對自己來說，也許，在這一份責任上，還要加上一點，那就是老師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