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江南，煙雨收 第二十五章：鐵甲將軍（求收藏，推薦票）

密密的青枝綠葉間閃爍著、流動著露珠的清晨，有美麗的鳥兒銜著朝霞從林中飛來。

太湖岸邊碧油油的山色融入清澄的湖水，令人分不清究竟是湖水染綠山色，還是山色染綠湖水，再加上盪漾於湖面煙霞般的薄霧，更是疑幻疑真，似是一個錯失下闖進了平時無路可入的人間仙界。

一位看起來二十七八歲，五短身材，一身青袍，面貌醜陋的漢子，趕著一輛牛車在晨霧中緩緩停在漁村簡易的碼頭，車上堆放著七八個柳編筐籃，每個筐籃中盛放著鮮活的鐵甲將軍，每個都有九兩以上，各個張牙舞爪的在柳筐中橫衝直撞。

樣子猙獰的大閘蟹揮舞著蟹鉗，像是戰場上的得勝將軍那般在互相攻擊對方，全然不知道死神的殤鍾即將對它們敲響。

持螯更喜桂蔭涼，潑醋擂姜興欲狂。

饕餮王孫應有酒，橫行公子卻無腸。

臍間積冷讒忘忌，紙上染腥洗尚香。

原為世人美口腹，坡山曾笑一生忙。（注1）

唐人尤其愛食蟹，特別是天唐文人視食蟹為一樂，品蟹時更是津津樂道。有大文豪作《蟹譜》狀其奇：“蟹，以其橫行，則曰螃蟹；以其行聲，則曰郭索；以其外骨，則曰介士；以其內容，則曰無腸。”它還有許多雅號，如“鐵甲將軍”、“無腸公子”、“橫行公”、“含黃伯”等等。是書還就蟹的形態、品種、採撲、加工食用等做出理論的闡釋。

所以唐人詠蟹常用“蟹黃”、“脂膏”、“嫩玉”，形容蟹之鮮美。

按理說螃蟹是在每年的中秋節過後上市，每年金秋時節正是食蟹最好的季節，可謂是膏肥黃美，甚至還有有食客把吃螃蟹比作“秋天最為隆重之事”。

因分佈的地理位置不同，所以唐人對於螃蟹也有等級之分，一等是湖蟹，如陽澄湖、嘉興湖；二等是江蟹，如九江、蕪湖；三等是河蟹；四等是溪蟹；五等是溝蟹；六等是海蟹。

而江南無錫太湖流域更是產出一種珍惜稀少的青蟹，名曰：“九兩黃”。

“九兩黃”不可養殖，每個‘九兩黃’單體重都在九兩以上，膏體米粒大小似珍珠一樣，與其它螃蟹不同的是它在每年九月以後膏體才成熟，這個時間的“九兩黃”最是鮮美無比。

每個“九兩黃”都能賣上十兩銀子一隻，達官貴人趨之若鶩，且一蟹難求。

鳥船靜靜的停泊在漁村的碼頭的薄霧中，隨波盪漾。面貌醜陋的漢子望著水面上如一隻巨大的蒼鷹趴在水面上的鳥船赫赫一笑，手指放在嘴中吹起了兩短三長的響亮口哨，不一會鳥船上露出了一個人影，正是吳老。

醜陋的漢子一見吳姓老人的身影頓時樂了，哈哈一笑道：“吳老，咱爺倆一年未見面了吧？公子還好嗎？？”洪亮的話音尚未落下，就見他騰身而起，腳尖接連點在湖面上蕩起陣陣漣漪，水波尚未消散，人已經落在了鳥船上。

吳老沒好氣的伸手在漢子的頭上拍了一下道：“我說天醜你能不能小聲一些，就你嗓門大是吧？公子昨晚與一位書生相談甚歡，歇息的晚，還沒有起床，你別把爺吵醒了，否則當心我扒了你的皮。”

天醜倒是沒有在意老人的嚴厲，而是一臉好奇的向老人問道：“哦！吳老是哪位書生既然有那麼大的造化，能讓公子看得上眼，秉燭夜談的，是什麼來頭？”

老人瞥了一眼叫天醜的漢子過後，沉聲道：“公子的事情也是你能過問的？”

“瞧我這張欠打的嘴，嘿嘿，我這，這不是好奇嘛！”天醜作勢朝自己臉上拍了一下，顫顫的尷尬嘿嘿笑道。

吳老也不正眼看他耍寶，只是問道：“公子要的九兩黃送過來了嘛？你現在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既然敢讓大爺在這裡等了你一個晚上。”

天醜一聽就急了，嚷嚷道：“冤枉啊吳叔！對於咱荒族來說，水裡就是咱自家的樂土，弄點水鮮還不是給玩似的，但我這次可是給公子弄的都是黑鉗青背的鐵甲將軍，那可都是在太湖深處才能尋摸到的啊。”

“要知道這黑鉗青背的九兩黃可是在淺水域中一隻難見的啊。所以來晚了那麼一點點呀。”

老人不耐煩的哼了一聲道：“行啦，別在我這賣乖了，趕快回去把今年的九兩黃上市開賣，江南的富商對這玩意稀罕著呢！然後全部買上糧食運往西北去，公子說今年霜州可是有十年難遇的雪災，三族的族人可是等糧食下鍋呢。”

天醜聽到老人的話，不在嬉皮笑臉，立馬正色起來，凝重道：“吳叔，先前已經運送了一批糧食去過了，等這次九兩黃銷售完畢過後，我立馬全部買上糧食送走，對了吳叔，今年真有雪災嗎？……”

“公子說過的話什麼時候沒有應驗過……”

“行，哪我明天就去開始辦。”

老人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對了天醜，公子說過我們做生意一定要做的活絡，移東補西不穿幫，就是本事。你要曉得，所謂“排程”，“調”就是調動，“度”就是預算，預算什麼時候款子進來，不妨預先拿它調動一下，這樣做生意，就比人家走在前面了。”

天醜眨了眨眼，望著老人道：：“吳叔，這啥意思啊？我咋有些聽不明白，是不是意思先讓別人拿銀子先，我們先用著，用別人的銀子做別人的生意，你老能不能在深刻詳細教我……”

吳老臉色一梗，心道：“我那他孃的知道啥意思啊，我要是知道那我不成公子那樣的人了。”於是假裝怒道：“公子的話都是用來揣摩的，你不會用用你那腦子好好想想這話的深意嗎？”

“公子常說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福旦夕；凡事看開點，換一種角度去想就不一樣，換一種心理態度去對待某些人和事。你回發現更多的好處，對自己或是他人更有益。”

“總之你按這句話的思路去理解上句話的意思就應該沒問題了。”

天醜撓了撓頭嘻嘻笑道：“那個……吳叔，我要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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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自《紅樓夢》的作者曹雪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