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個兒:“我就想知道,”說到這裡他氣鼓鼓:“我都給她幹了那麼多活,遠遠的看一眼咋了?還有,我都被狗咬成那樣了,她怎麼還叫警察抓我?這、這合法嗎!”

顧立澤心想,若照實了給他說道理,他肯定是沒理,還弄的他垂頭喪氣不高興,那可不太妙。於是他說道:“沒錯,這女人,的確有點不講情面。至少,等你傷好了再說嘛。也給你個賠禮道歉,將功補過的機會嘛,這帶著傷蹲拘留所,肯定不好受。”

一聽這,小個兒忽然哭了:“哥啊……你不知道……我在號子裡,被那些人折騰慘了……他們一聽我是被狗咬了進來的,說的那話難聽的呀……嗚嗚……還打我……”

大個兒好笑,便逗他:“說你啥了?”

小個兒止住哭,半天才不情願的開口:“說、說我有那功夫,不如去日狗……”

“哈哈哈!”大個兒跟小個兒一起爆笑起來,顧立澤也忍俊不禁。

小個兒不服,便看著開車的:“你、你也說一個,讓顧律師給你諮詢一下!”

開車的笑:“我不看寡婦洗澡。”

開車的諮詢的是這樣的。就是他家的鄰地頭有兩棵並生的柿子樹,樹長得老大,每年都掛很多柿子。又靠路邊,一到秋天路過的人多少都得順兩個,那家人也不吭氣。一棵柿子樹有一半伸到他家地裡,根也有一部分長到他家地裡,這家人每年就給他們一些柿子作補償。有一天午後他媽忽然說饞柿餅,他心想自己別的本事沒有,弄點柿子回去總沒問題吧。於是拿了兩個蛇皮袋子上樹去摘,因為貪枝頭那兩個顏色鮮紅的,他就往前湊,不小心樹枝斷了,掉下來跌在幹路上,把兩條胳膊都跌壞了。養了一整個冬天一整個春天一整個夏天,也沒法工作,天天在家被他媽罵喪門星。開車的說完,想了半天問:“你說他們家那樹,長在那兒是不是故意招惹人?還有,他們家的樹哪哪都不長就長在我家地旁邊,根還伸過來,半個樹枝都伸過來,是不是吸我家風水?不然我怎麼就跌了呢?”

顧立澤心想,這又來一個迷信的。看來這兩人的生活背景都差不多,沒準還是一個地方的。不等他說話,小個兒彷彿是為了找回面子一般搶著說了:“還用問律師,我都能給你答。”

開車的瞧著他:“你說。”

小個兒神秘兮兮的湊近:“那肯定是吸了你家風水了。根紮在你家地裡,自己家柿子長的那麼好,你一去摘就把胳膊摔斷了,這叫什麼?這就是樹成精了,專門強取豪奪的。不然你咋那麼倒黴呢。”

顧立澤大開眼界,心想這邏輯神了,居然還挺嚴密。開車的顯然信了,於是也湊近,把個顧立澤撇在一邊看起來很是多餘:“要真是這樣,那你說該咋辦?”

小個兒滿不在乎:“我這法子可是聽我家附近那一位神仙奶奶說的,她老人家可厲害了,方圓百里的怪病都能治,神著呢。回頭我給你哥電話,你把你這事兒跟她說一說,她一準有辦法。要是能請得動她到你家地裡走一遭,那你們家的黴運就掃光光了。”

顧立澤心想,完了,這又是二傻騙三傻了。他也不用開口了,只要他們高興就行。

幾人打一會兒牌聊一會兒天,顧立澤不時撿一些驚心動魄很能刺激鼓勵城鄉青年的犯罪案件說一說,倒也是熱火朝天一片和諧。不一會兒顧立澤又要上廁所,小個兒便和開車的帶他出去。到了外面,顧立澤磨磨蹭蹭,一邊打量周邊環境一邊試探著問:“你們兩這幾天幹這活賺多少錢?”

小個兒:“少、少管!錢不錢的無所謂,主要是替我範哥出力!”

顧立澤立刻想到昨天肯德基裡面,那跟他開價的男人跟他提到的範總。沉思一下他說道:“你家裡還有老母親吧?母親惦記著你沒娶媳婦兒,肯定天天思念你。”

小個兒欲言又止,說道:“扯這些幹啥,怪沒意思的。”

顧立澤:“因為我想起了我的老母親。尤其身在他鄉,就更加想念親人。”

兩人便沒說話。幾秒後開車的開口:“大律師你別擔心啊。我們真不跟你為難。明天,最多後天,估計你就恢復自由了。”

顧立澤放下心來。但自己孤身一人被人禁錮在此,眼前三人善惡難辨底線摸不透,他還是覺得自己的安全沒法保障。想了想他說道:“那多謝了。不過……我有個提議,你們聽聽看。你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我現在離開,作為感謝,你們這幾天賺多少錢,我雙倍給你們,決不食言。另外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聯絡我在永州當地的朋友,給你們找份安穩工作,朝九晚五,體面又穩定,你們覺得怎麼樣?”

兩人看著他,小個兒忽然笑了:“你說的這,你走了,我們連人都抓不著,連你面都不能見,還雙倍錢加工作,你哄小孩呢吧。”

顧立澤:“要不直接三倍工資?你們可以跟我一塊兒走,完了我聯絡我朋友把錢送過來,一手交錢一手交人,這樣總行了吧。”

誘之以利,說到底還是想讓這兩人保自己周全。小個兒沉默半天,開口道:“我想想,行嗎?明天再說。”

看來今晚走不了了。顧立澤不免有些失望,卻還是打起精神跟他們回到了房子。幾人繼續打牌聊天吹起牛來。大個兒忽然問:“大律師,我有個問題,也想請教一下。”

“你說。”

大個兒笑了一下:“就是……我們現在把你扣在這裡,這種行為法律上怎麼說?”

顧立澤心裡有一絲不好的預感。他不經意的瞧了一眼,之間大個兒透過面罩,正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他定了定神回道:“只要不超過一定時間,也就是治安處罰十幾天就完事了。”

大個兒:“一定時間是多長時間?”

顧立澤:“記不大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