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想要一起看日落(第1/2頁)
章節報錯
次日。趙慕慈悠悠醒轉,又是新的一天了。眼皮是一如既往的滯澀緊繃,她漸漸想起來昨天晚上跟顧律師一起喝酒,以及自己後面控制不住胡說八道的片段。顧律師送她到家門口,她把著門不讓人家進,還扯上什麼“風能進,雨能進,房東不能進”,毫不客氣的將人關在門外自己睡大頭覺去了。想到這裡,趙慕慈不禁覺得自己酒後失德,放浪形骸了。顧律師那麼好意耐著性子聽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心酸,又那麼帥的人,又是自己房東,怎麼能那樣對人家呢?可是事已做下,後悔已然來不及了。
不過說來也怪,如今再想兩天前的奔潰心境,似乎離自己倒有一些距離了。想到新聞裡那些站到河邊、高樓上想要結束自己性命的人,她頓時瞭解了:也許一個人選擇自殺並不代表這個人承受能力差,只是在那一刻,她或他面對的痛苦已經嚴重超出了承受能力。而那些責備這些人傻、想不開的旁觀者們,只是站在了自身的情境中去看待他人,並未真正的體會到那種無能為力和心碎絕望罷了。從這個角度來看魯迅是對的: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心裡疏通一些,相應的的許多話語便從腦海中冒了出來。比如賴內馬利亞里爾克的這一句:沒有生命可言,挺住就意味著一切。她頓時覺得自己還是可以的,並挺住了,沒有將自己的一生終結在邁不過去的那一刻;又比如胡適的這一句:昨日種種,皆成今我,切莫思量,更莫哀,從今往後,怎麼收穫,怎麼栽。沒錯。昨日種種榮辱成敗,連同那奔潰絕望的時刻,一起鑄就了現在的自己。往事已逝,若是為太陽哭泣,那勢必還會錯過月亮。該哭的也已經哭過,不必再為舊日留下新的眼淚。將力氣省下來,想想自己還剩下什麼本錢,想想未來的日子,想想可以怎樣往前邁一步。
想到未來,她仍然覺得無力和迷茫。也罷。暫時不想,過好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也就是了。正如里爾克所說,挺住就意味著一切。
中午時分,有電話進來,居然又是顧立澤。趙慕慈心中一顫,又回到了早晨乍起的那些尷尬和不自在中去了。她接通了電話,未及說話,顧立澤的聲音傳了過來:“酒醒了嗎?”
趙慕慈不由得乾咳一聲,沒有底氣的應道:“醒了。”
顧立澤輕輕嗤笑了一下,沒有說話。趙慕慈便尷尬了,她字斟句酌的說道:“昨天……真是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顧立澤:“不礙事。不過你昨天醉成那樣還不忘複習私有財產理論,說明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專業和努力啊。”
趙慕慈訕笑:“喝醉了,瞎說的。見笑了。”
顧立澤嘆口氣:“你昨天鼻涕眼淚可是抹了我一身啊。我剛買的短袖兩千多呢,剛穿第一天就……哎,你說你怎麼補償我吧。”
趙慕慈臉紅了,喃喃半天說道:“那我買件新的賠你?”
顧立澤:“不用。請我吃杯咖啡,再溜達一會兒也就是了。”
趙慕慈不能不答應。她問:“那我們在哪兒見?”
顧立澤:“我在你樓下。收拾好就下來。不急。”
趙慕慈更是無話可說。這種節奏儼然好像她和他已經是在約會般,可她又不能說什麼,畢竟人家講的清楚,吃杯咖啡溜達一會兒而已。她答應著掛了電話,在一種微妙的心情中勻了面上了淡妝,換了一件白色體恤,淺咖啡色半裙,穿了無色絲襪,又在高跟鞋和低跟鞋中糾結許久,最終選了一雙低跟敞口的,拿上同色系的寬邊絲帶草帽和隨身小包出門去。
顧立澤叮囑自己開車了,讓她不用開,好聊聊天,她便不下車庫,直接從一樓走出來。一出門便看到顧立澤的車停在不遠處,車窗半開著,他帶著墨鏡,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對著手機似乎在回覆什麼,典型的隨時在工作了。聽到跟鞋聲音走近,他抬起頭來,將墨鏡稍稍往下撥一點,發現趙慕慈今日倒是收拾齊整,打扮的清爽,不由得嘴角現出笑容:“還挺快。”
趙慕慈微微一笑,拉開副駕門坐進去:“不敢浪費大律師的時間。”
開出小區不遠便有一家星巴克。顧立澤將車子停下來,要去買咖啡。趙慕慈說什麼也要自己去買,問他喜歡的口味。見她如此堅持,他便不強求,答道:“美式。”看著趙慕慈下車去走在太陽裡的背影,他心中浮起一點淡淡的愉悅,又為她這分文不欠的堅持略感無奈。想想他接送過的女性也又不少。似她這般姿色段位的,無不是很會作嬌,樂於享受男士的照顧。願意頂著日頭出去給男人買咖啡的,也只有她了。他忽然好奇,她在那個已經分手的前男友跟前也是這般吃苦耐勞嗎?還是因為沒有卸下心房,所以才對他如此?感慨之餘他只好對自己說,急是急不得,慢慢來吧。
趙慕慈自然是要堅持買咖啡的。昨天晚上說的她請客,結果喝醉了,還勞動人家送回來,帳自然是沒能結了。今天又是說的她請客,那便一定要請的。顧立澤在默默的安慰她,怕她拒絕所以不動聲色,她心裡是清楚的。在這樣的時候還記著她,願意花時間陪伴、安慰她的人,也只有他了。心中感激說不出來,一杯咖啡還是給的出來的。
再次回到車上,顧立澤接過咖啡道了謝,便發動車子往前駛去。看著路旁的景色漸次變換,像是上了高速的樣子,她不禁好奇問道:“我們去哪裡?”
顧立澤撇了她一眼:“一個能看日落的好地方。”
趙慕慈心裡又開始亂想了。日落這件事並不稀奇,稀奇的是從顧立澤口中說出來。她自然是喜歡日落的。可若不是貪看日落,那天也不會猝不及防的被顧立澤看到她那痴樣,也就沒有她和他後面的一系列猝不及防了。如今他雖然說起日落稀疏平常,聽在趙慕慈耳中卻是一種隱晦的撩撥了。
她有點訕,輕輕接道:“應該……到處都能看的吧。”
顧立澤車速未減,再撇她一眼,很快看向前方:“聽過西沙日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