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五點半便被老爸從床上叫起來:“欠我一次釣魚,現在就兌現。”

顧立澤閉著眼睛穿好衣服。趁著麻麻未亮的天色,跟父親走到家附近的一個小湖邊。

沒想到有人比他們還早。顧爸出聲招呼,顧立澤才認出時附近的鄰居陳伯。

招呼過,兩人坐下來開始釣魚。

這樣昏暗的天空,這樣的小湖。不遠處上方有一條公路橫跨而過。

上海也有這樣一個地方。有那麼一個夜晚,他開車追上了趙慕慈,聽她訴說,將她擁在懷裡,由她痛哭,釋放心中委屈。他也偷偷錄了她的音,後來給她知道了,傷了她的心,惹得她又哭了一場。

然後……然後他情不自禁吻了她一下,從此愛上了夕陽。

再然後……她說自己有女朋友,然後拒絕了他。

顧爸忽然出聲了:“釣魚要平心靜氣。你這麼激動,杆子抖個不停,哪個魚瞎了眼會上你的鉤?”

顧立澤回過神來,聽爸爸說的甚是好笑,不由的莞爾:“沒有激動。”

“心裡有事?”

顧立澤頓了一下,開口答:“沒有。”

顧爸:“你小時候頑皮,是個猴子的性格。後面做了律師,倒是比你哥還老實許多。但你的本性是改不了的。皮猴子一個。”

顧立澤笑。

顧爸:“能讓你這麼不穩當,該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心裡癢癢?”

顧立澤心中一驚,老父親這眼神,這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立刻否認:“哪有。不能是工作上的事嘛?”

顧爸:“剛工作那會倒有可能。這幾年,就沒見過你為工作發愁。要為工作,你早開口了。還會這麼悶。”

顧立澤不由的心中感嘆:“知子莫若父,這話果然有幾分道理。”

但是他嘴上兀自辯解:“這麼早被拉起來,我沒睡夠嘛。”

顧爸不語。聽了一會兒說道:“這釣魚啊,不能學姜太公,搞願者上鉤。真要學他,很可能就等到頭髮花白。得使點巧勁,把這餌喂得香香的,鉤子也搞的彎彎的,魚一咬上去,看準時機,就要使大力,務必將它拖出水面,這就釣到了。釣到之後,是養是吃,就看你了。”

顧立澤聽著,心中泛起疑慮,摸不清老爸是在傳授釣魚真經,還是機帶雙敲,為他指點迷津。可他自忖並未提到過心中這樁遺憾事,老父親如何得知?

他胡亂答應一聲,不敢多問,就著黑沉沉的湖面發起呆來。

正在怔忪間,聽見父親叫:“快,拉!”

他醒過神來,浮標已然沉了下去。他果斷收線,果然一條小魚咬線上尾。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他卸下小魚,模模糊糊說出這一句。

顧爸就著天邊一點微光觀察著自己小兒子,微微一笑,將注意力重新投向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