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便去百度。看到了一個網站,裡面有給初學者設定的十日內觀禪修課程。網站上關於課程的介紹平靜簡單,其中部分內容是這樣的:

“假如你有一個機會能夠放下所有世俗責任十天,住到一個安靜與世隔絕的地方,不受任何的干擾。這個地方免費提供基本的食宿,而且隨時有人幫忙,讓你住的還算舒適,你只要避免與人接觸,並且除了必要的活動之外,在你醒著的時候,閉目凝神,將心專注在一個選定的目標上,你願意來參加嗎?”

趙慕慈繼續看下去:

“內觀,Vipassana,在古老的印度文中是洞見的意思。它是佛陀教導的精華,是對他所說的真理的實際體驗。”

……

“雖然這個方法是佛陀所提供的,但它不是佛教,也不是佛學,卻是適用於全人類的。”

趙慕慈感到不解:佛陀提供的?又不等於佛教和佛學?那是什麼?

接下來一句話是這樣的:“課程不是要你去信仰某個宗教,而是讓你學會一種生活的藝術。”

生活的藝術?趙慕慈彷彿被觸動了。

她內心隱隱的知道,自己其實是沒有學會生活的。充其量她只是活著,用忙碌和辛苦將時間填滿,用一個個任務和期待將以往的人生填滿。這遠遠談不上藝術。

如果能夠學會生活的藝術,那她離幸福應該就更近了吧?

這樣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她隨後便關掉了網站,繼續沉浸在忙碌和工作中。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沒有再想起這件事。

忽然有一天,不知被什麼觸動了,又彷彿探寶一般,一種強烈的好奇和衝動促使她決定去看看。於是她開啟網站,報名參加春節期間的初級課程。

一個現代法治社會的法律精英,一個名校畢業,擁有碩士學歷,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一個被實證主義和理性主義所包圍的人類,忽然要去參加一項跟佛陀有關的內觀禪修課程,這聽起來總是有點荒唐和匪夷所思。

趙慕慈也深知這一點,估計沒有人會理解,因此並未對周圍的人說起這件事。

但她還是有自己的看法:

一個人所能接觸到的社會,無非是他的生活的方方面面的延伸。對於政府來說,存在一個統一的需要管理的社會,而對於個人來說,社會就意味著他的生活所能觸及到的關係和人,以及事件。

因此每個人所能接觸的到社會是有差距的。這也使得經驗和交流有了它的價值。這個人沒沒有經驗過的,經由那個人一說,或是透過文字的傳播,他的視野和經驗便擴充套件了。

禪修課程,甚至寺院,宗教,以及各種不在主流價值觀考慮範圍內的經驗,都是人類能夠接觸到的社會的一部分。去上這個課程,跟在學校讀法學院,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去獲取知識和生活經驗罷了。

課程一共是十天。趙慕慈堅持工作到除夕前一日,又請了節後四天假。特意跟Julia報備說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跟朋友去探險,期間恐怕沒辦法接電話。

考慮到這麼些年趙慕慈都沒有好好的休過假,加上今年職業發展又遇挫,Julia隨即答應她休假期間可以不用接電話和處理工作,專心休假便是。

於是這個不回家的春節,趙慕慈換上常服,背上一個簡單的揹包,脫離她幾十年一貫的返程航線,往未知的十日旅程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