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何曲調?朕竟然沒聽過。”上官麟饒有興趣的望著蘇越伶問道。

“此曲調乃越伶手作之音,喚作《卜運算元·不是愛風塵》。用詞是嚴蕊的《卜運算元·不是愛風塵》,只普了新曲,隨便唱罷,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此番拙技,讓君上笑話了。恐入不得君上的耳。”蘇越伶收音站起身來行了個禮說道。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吶!”上官麟捋了捋鬍子笑道。

作為一國之君,宮裡可謂是應有盡有,南府這幾年更是新進了幾撥捯飭琵琶的歌姬,彈起來卻也是如舊詞陳曲般只是靡靡之音罷了,倒是蘇越伶這般曲調乍聽之下宛若天籟,甚是新奇好聽。

“謝君上。”蘇越伶執琴坐下微微頷首。

“父帝可知,越伶之戲可解語。”上官瑾年望著蘇越伶一頓猛誇。

“哦?這又何解?”上官麟一臉疑惑的望著上官瑾年問道。

“越伶所唱之曲調本是她戲文裡唱的戲詞兒,只是才普了新曲,瑾年也是頭一回藉著父帝的面子聽著了。”

“哦?竟真是如此?”上官麟望著眼前的蘇越伶,不禁連連感嘆驚奇。

小小女子,卻出身南屏梨園。

撫的一手好琴不說,還精通棋藝,樂理棋藝樣樣信手捏來。真不容小覷。

“讓君上見笑了。”蘇越伶謙虛道。

“越伶姑娘一身的本事,怎會淪落南屏至如此地步?”上官麟望著蘇越伶,一臉關心的詢問道。

“越伶從小喪父,孩童時候,母親又因病丟了性命。後於母親臨終前託付給了叔伯家寄養著。”話至深處,蘇越伶眉頭微皺,似是戳中了痛處揭了傷疤。“後來,叔伯家因著多一個人多一張嘴吃飯,日子過得也不是很景氣,加之越伶於他們而言,本就是外人,許是,便把我賣給了一個常年往來村裡雜耍賣藝的戲班子。”

“想不到,越伶姑娘的身世,竟然如此的可憐。真是身世浮沉雨打萍啊……”上官麟站起身來望著遠處不禁感慨道。

為人父母者,最忌骨肉分離,那該是怎樣的一番撕心裂肺的痛楚啊……

“越伶……”上官瑾年望著蘇越伶,滿眼盡是心疼。

他只恨自己不能早點遇到蘇越伶,恨自己不能代替蘇越伶受那些忍飢挨餓的痛楚。

生在帝王之家的上官瑾年對於自己的出身是無法選擇的。

習慣了錦衣玉食的他絲毫體會不到蘇越伶那般苦日子。

“所幸戲班子的班主關嘯霜,哦,也就是現在南屏裡的老班主,幸好他給予了越伶一些吃食,且收養了我,給越伶指了一條能夠活下去的明路,給了越伶一個遮風避雨的去處,這才免得我繼續沿街看人臉色,乞討為食。”蘇越伶臉上稍稍放鬆了臉色說道。

“難為你了。小小女孩,經歷這般,屬實不易。”上官麟望著蘇越伶,就像看著自己的女兒一般。

除去早年因為和親而不得不遠嫁的女兒之外,上官瑾年身邊現下只有兩個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女兒。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往事如煙,隨風而逝。如今的越伶不是過的很好麼,雙親見越伶活的這般好,便是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含笑瞑目了。”蘇越伶一臉淡然的笑道。

“越伶……”上官瑾年站在一旁,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只在自己個兒心裡暗自發誓,不讓蘇越伶再受她以前受過的傷,不讓蘇越伶再遭她以前遭過的難,不讓蘇越伶再吃她以前吃過的苦。

從現在開始,他,上官瑾年,會好好的保護好蘇越伶,好好的守著蘇越伶,好好的照顧好蘇越伶。

“唔……且讓這些傷心惱人的事隨風散去吧,喝茶,喝茶。”蘇越伶眼見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遊山玩水,氣氛竟被自己弄得這般尷尬,只得給上官麟和上官瑾年各倒了一杯茶以示賠罪。

“額……好,越伶姑娘說的極是!今日此番出來,只為遊山玩水,不為別的,去了那些惱人的傷心事,我們喝茶,喝茶。”上官麟端著茶杯望向蘇越伶眼神裡滿是愧意。“剛才,是朕冒失了,越伶姑娘別介意多心才是。朕自罰一杯,算是賠罪。朕且飲了,你隨意。”

“父帝……”上官瑾年瞠目結舌的望著上官麟,不想自己的父帝今日裡卻格外的感性。

是啊,在這一點上,父帝也是父親啊。身在帝王家又如何,身在尋常百姓家又如何。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兒女是雙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誰會鐵石心腸的看到自己兒女受災受難的置之不顧。

雙親不在,小小女童,經歷這般,讓聞者落淚,聽者傷悲,見者動容。

越伶,你與我上官瑾年之間,再不會有生離,只有死別……

我上官瑾年,也定要護你一世安好無憂……只有死別,沒有生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