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上官瑾年頓覺一臉疑惑。

“是的,你錯了,大錯特錯。”上官瑾瑜不禁俯下身來眯著眼笑道。

“不知瑾年錯於何處?還請兄長指教一二,點撥於我。”上官瑾年隨即咬著牙探問道。

“世人皆知,我上官瑾瑜,自從帝陵而歸,已然是改過自新,於那些混賬事而言,早就摒棄厭惡之,又怎麼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行這等悖逆之事,如若此事是我而為之,那麼,屆時,東窗事發之日,我又如何討到好處?於流言蜚語中力求自保?”上官瑾瑜不禁狡黠一笑道。“瑾年你同我二人,自小一起長大,當知我是絕不會做百害而無一利之事,不是麼?”

“你自是不會做百害而無一利之事,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事,兄長,確是推脫不得的。”上官瑾年不禁淡然一笑道。

“哦?且說來聽聽,何為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之說?我倒真想見識見識。”上官瑾瑜隨即將宮燈罩於燭芯之上饒有興趣的問道。

“正是因為世人皆知,你上官瑾瑜自從帝陵歸來,早已洗心革面,改過自新,藉著除夕夜宴,安排回鶻戲班子入宮,美其名曰為筵席增色,讓父帝圖新鮮,實則,你是假借慶賀佳節為由,安回鶻排刺客進宮行刺父帝欲去了父帝的性命是真。”上官瑾年不由得顫抖著話音質問道。

“妙,妙,實在是妙極了,在你上官瑾年眼裡,我上官瑾瑜就這麼有計謀,有心機?如若真同你所言之,那我為何淪落至此啊?”上官瑾瑜眉頭些微皺了一會,很快又故作輕鬆一般的笑問道。

“這才是你的高明之處,試問,有誰會相信一個滿口為自己父帝著想,一心一意只為盡力安排好除夕夜宴一事的人,會做出弒君殺父的篡位之舉來?只可惜,你的如意算盤算錯了一道,棋差一招的是,父帝並沒有就此被你安排的刺客給取了性命。”言及如此,上官瑾年不由得冷嗤一聲喝然叱道。

“嘶——”上官瑾瑜不由得挑著眉諷刺道。“瑾年啊,你什麼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你活的太聰明瞭,看的太明白,太透徹了,這樣反倒很危險,人活於世,活的糊塗一點,不好麼?”

“竟真的是你……”上官瑾年頓覺怒不可遏道。

“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我若說是我,你能如何?我若說不是我,你可會信我這一面之詞?”上官瑾瑜隨即俯下身子同上官瑾年比肩而坐,悵然一嘆道。

“為什麼?為什麼要弒君殺父?你不是已經摒棄前嫌,既往不咎了麼,為什麼還……”上官瑾年轉過頭,凝視著上官瑾瑜,一臉的不解。

“瑾年啊,有些人,有些事,並不是說忘掉,就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的去忘掉的……刻在骨子裡的恨,已然如同發芽的種子,是沒辦法消磨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只會越刻越深。”言及如此,上官瑾瑜不由得拍了拍上官瑾年的膝蓋由衷一嘆。“我可以嘴上跟自己說,我不計較,我既往不咎,可我沒辦法直視自己的心,這是我無能為力的。”

“皇位於你而言,真就那般重要麼?為了這個,你不惜要取父帝的性命,你可知,你一旦取了父帝的性命,往後餘生,你讓母后怎麼活?你又該怎麼面對母后?”上官瑾年逼問著上官瑾瑜,眼裡似是閃過一絲異樣的痛心。

“你錯了,皇位予我而言,根本不算什麼,我也從未把皇位放進眼裡過……”上官瑾瑜隨即站起身來悵然一嘆道。

“那你為何還這般……”上官瑾年歪著頭一臉不解的凝視著上官瑾瑜問道。

“為什麼,呵呵,你問我為什麼,還不是你,還不是都因為你?”上官瑾瑜隨即轉過身來,猩紅的血絲瞬時佈滿整個眼眶。

“我?竟是因為我?”由此,上官瑾年不由得心頭一顫,沒有想到,整個事情的起因,竟是因為自己。

“你太優秀了,可你優秀的太過分了,就像照進黑暗裡的那束光,那麼的刺眼奪目,同你相比,我就像個跳樑小醜,全天下人的目光都圍繞著你上官瑾年一個人,那我算什麼?你的陪襯?如果只是因為這個,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這對我一點也不公平!!!”

說罷,上官瑾瑜似是發了瘋一般,扯著嗓子,歇斯底里的吼著,怒罵著,徑直將桌案之上的書籍胡亂的揮霍於地上。

“罷了罷了……”

看到上官瑾瑜這般樣子,一時間,上官瑾年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得站起身來連連搖了搖頭。

隨著“吱呀”一聲,瓊宇殿的殿門開了,那束光又徑直透過門縫照了進來,映在地磚上,也映在了上官瑾瑜的身上。

上官瑾年於殿門處站立了許久,也呆呆的望著上官瑾瑜,望了許久。

之後,又是“吱呀”一聲,殿門闔上,只留上官瑾瑜一人似瘋未瘋一般地在瓊宇殿內打砸著東西,時不時的還傳來陣陣歇斯底里的怒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