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年,我且問你君上遇刺,試問,對於整個南國而言,對誰最有利?”蘇越伶望著愣出神的上官瑾年莞爾一笑道。

“如若父帝就此因遇刺一事而不幸駕崩的話……上官瑾瑜自是順時而立的繼承人……”上官瑾年瞬時站起身來踱著步思慮道。

“是了。”言及如此,蘇越伶點了點頭。

“可沒道理啊,這回鶻戲班子是他上官瑾瑜安排進宮的,這事兒已然是眾所周知的啊,這不等於昭告天下,說他上官瑾瑜公然弒君篡位麼?”上官瑾年面朝蘇越伶,還是一臉的詫異。

“這正是他上官瑾瑜的高明之處。”蘇越伶只笑不語,徑直給自己個兒倒了一杯茶悠然的喝了起來。

“高明之處?此話作何解釋?”上官瑾年望著蘇越伶,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剛還誇過你腦子不算太笨,怎麼這會兒又犯渾了?看來,我們的上官小侯爺,當真是禁受不住表揚啊……”蘇越伶淡抿了一口茶笑了笑說道。

“好伶兒,你快同我說說,你說這話,到底作何解釋?什麼高明之處??你說的高明之處又是什麼?”上官瑾年隨即疾步徐徐走至蘇越伶一側坐了下來,一把攬著蘇越伶的手急切的問道。

“瑾年你想啊,上官瑾瑜為什麼要事先就讓大家都知道那群回鶻戲班子是他安排進宮的?又為什麼會同那回鶻戲班子的班主熟絡已久,而那回鶻戲班子,也正是因為收到了上官瑾瑜的邀請,才得以進了宮來,乍一看之,未覺不妥之處,細想之下,當真沒有什麼可疑之處麼?當真是滴水不漏麼?”蘇越伶自斟著茶笑問道。

“這……可他自從帝陵回來,不是已經改過自新了麼?這都是有目共睹的啊?”上官瑾年對此依然一臉驚愕,不敢相信。

“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可實際,人所見之,並未是真的。人有時候往往就會被自己所看到的而誤判成所謂的真相,並堅信之。”蘇越伶舉著酒杯莞爾一笑道。“就同這杯中之茶,如果只觀這水的顏色,你當真以為我喝的是茶而非酒?別忘了,酒看起來可跟這茶一般的顏色,人亦是如此。”

“怎麼說?”上官瑾年看了看桌上的茶水,又望了望蘇越伶,一時間,竟不明所以。

“上官瑾瑜之所以事先都讓大家知道這群回鶻戲班子是他安排進宮的,是因為這些,只不過是他為進行下一步而設的鋪墊而已,因為大家都知道,這群回鶻戲班子,是上官瑾瑜安排進宮的,加上上官瑾瑜自從帝陵歸來一直以改過自新的形象自居人前,所以,當他刺殺君上的時候,人們自然而然覺得這種弒君殺父篡位之舉,必然不是他上官瑾瑜所為,試問,有誰會一邊樹立自己改過自新的形象,一邊又對自己的父親痛下殺手。”蘇越伶飲著茶悠然一說道。

“這……”由著蘇越伶的層層剖析,本來堅信不疑的上官瑾年,此時心裡不禁開始動搖起來。

“也正是因為上官瑾瑜此舉,所以大家才不會相信此次君上遇刺一事是他上官瑾瑜做的。如若君上在此次除夕夜宴之上被殺身亡,那麼,上官瑾瑜便是最得力的那一個,屆時,他便可順勢而為,繼承大統,成為南國新一任的國君,如若君上大難不死,僥倖逃過一劫,那麼,由著我先前的這番推理,上官瑾瑜自是領不到什麼過錯,更擔不得這弒君殺父篡位之名,頂多被訓斥幾句,畢竟,那為首的刺客,早已經抹了脖子了,死無對證,不是麼?”

蘇越伶定了定神凝視著上官瑾年,只見得上官瑾年一襲深邃的眼眸裡,不禁顫動著幾分黯然。

“瑾年你莫要忘了更為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上官瑾瑜同那回鶻戲班子的班主熟絡的很,他二人之間的所作所為,我們自是不得而知,至於那相臣簷冀,他只是翻譯也好,還是共同參與也罷,我們也無從知曉,畢竟,只他一個懂得翻譯之說,那些回鶻人到底同他說了什麼,到底是不是如同他翻譯的那般意思,我們更不清楚,不過,此事雖不是他主謀之,怕是,也同他逃不了干係。”蘇越伶不由得悵然一嘆道。

“上官瑾瑜,回鶻戲班子,刺客,簷冀……當真是你們麼……”上官瑾年不禁捫心自問道,如若這一切當真同蘇越伶所說一般,那可真是出了大事了……

如今,為首的刺客,已然是抹了脖子,剩餘的那幾個刺客嘍囉,也套不出個所以然來,上官瑾瑜同簷冀,又各自禁足府中,無旨不得擅自外出。

“今兒,我還有事,這茶我先不喝了。”上官瑾年似是想到了什麼,忙朝著硯溪堂外跑去。

“誒?你幹什麼去?這麼好的茶,真就不喝了??”蘇越伶指了指茶問道。

“不喝了,等我回來再同你細說。”

說罷,上官瑾年頭也不回的徑直跑了出去,直至消失在蘇越伶的視線範圍以內。

“是茶是酒,只有喝了,方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