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明察暗訪(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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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這不是越伶姑娘麼,我當是誰呢,越伶姑娘大駕光臨,本府有失遠迎,失敬失敬,還請越伶姑娘莫要責怪啊。”看到蘇越伶一行人走了進來,任宏只好合上茶蓋起身作揖相迎。
“任大人知道的,越伶拘不得禮數,這套禮數,在越伶這兒還是免了吧。”蘇越伶徑直走過任宏坐了下來。“任大人好雅興啊,外頭都飢殍遍地,屍橫遍野了,任大人卻能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一心只躲在府尹府內這般悠哉地品茗。”蘇越伶瞥了一眼任宏看似無心實則有意地調侃道。
“這……”聽到蘇越伶一席話,任宏心裡打量著,蘇越伶此番前來分明是帶著目的來的,他的臉色瞬時變得十分的不好看。
“揚子江中水,蒙山頂上茶,此茶茶葉外形緊卷多毫,嫩綠色潤;內質香氣馥郁,芬芳鮮嫩;茶湯湯色碧清微黃,清澈明亮,滋味鮮爽,濃郁回甜,果真是好茶,府尹大人如何得有這等上好的茶葉,說與越伶,也叫越伶有個尋茶的好去處。”蘇越伶揭開茶蓋細細嗅道。
“越伶姑娘真是說笑了,本府這兒哪來的好茶,無非是隨意兌了點過了季侯的殘茶瞎喝著玩,瞎喝著玩罷了。”任宏著實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用慘白的說辭將就糊弄起來。
“昔聞普惠大師攜靈茗之種,鑿井一口,植茶數株,植於蒙頂之上五峰之中,舊碑圖經所載,為蒙山茶之始矣。”蘇越伶淡淡說道。
“哦?本府願聞其詳。”任宏踱步至蘇越伶一側坐下,淡然地捋著他的絡腮鬍子說道。
“此茶也為蒙頂甘露,此茶茶樹高不盈尺,不生不滅,迥異尋常,久飲之,有益脾胃,能延年益壽,故有“仙茶”之譽”蘇越伶端起茶杯瞧了一眼任宏細細說道。“殊不知,任大府尹飲此茶是要延誰的年益哪個的壽。”
“越伶姑娘無事不登三寶殿啊,今日前來可是別有目的?”任宏斜著眼瞥了一眼蘇越伶。
“如此,我便開啟天窗說亮話了,越伶敢問府尹大人,浙東災患,賊寇橫行,百姓顛沛流離,作為地方父母官,此事,府尹大人管還是不管。”蘇越伶也不與他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問道。
“能管,也不能管,管著,也管不著。”任宏圓滑地說道。
“任大人此話怎講,恕越伶才疏學淺,不懂這話其意。”
“本府只是小小的一介府尹,諸事皆有頂頭上司裁決做主,本府雖為一介官職,壓不得上面本事大,凡事也只能看其臉色行事,做不得主的。姑娘要知道,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上面不開口,本府這也難為……”任宏討巧地把罪責一味地推到了上頭官員的身上,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被欺壓的形象。
“好一個小小府尹,好一個官大一級壓死人,我看你就是不想管,也懶得去管,你職著朝廷的官銜,吃著朝廷的俸祿,卻不想著為國君帝王盡忠心,為蒼生黎民謀福祉,只知道縮在府裡喝茶吃點心,你就是這般當差做事的?”望及此處,上官瑾年忍無可忍,翻手就碎了一地桌上的點心茶水。
“大人,何事。”駐守在門外的侍衛聽到茶盞碎於地上的聲音,聞聲而入。
“無事,將地上收拾了去,好好守在外面,不要打擾我們說話。”任宏大袖一揮命道。
“是。”話間,進來兩個侍衛將地上收拾了一番便識趣地退了下去。
“這位是……”任宏被上官瑾年這一舉動驚懵了。
“我的名字也是你這貪官配知曉的?!”上官瑾年努力壓制著怒火叱道。
“這……”任宏看了一眼上官瑾年,又看了一眼蘇越伶,眼裡甚是疑惑不解。
“這位是年公子,是老班主新招的跑堂的,大人也知道,越伶一介弱女子,女流之輩,出行方面難免得虧,因而班主就招了此人來,一來閒來無事在南屏裡打打雜做點瑣碎事,二來越伶若為事出行,有他護在左右總是放心許多。”蘇越伶忙解圍道。
“喔,原是如此。”任宏連連點了點頭,隨聲附和道。
“府尹大人卻還沒說,這災患賊寇之事如何是管不著了。”蘇越伶盯著任宏問道。
“朝廷是撥了賑災糧款下來,到了本府手裡頭,早已所剩無幾。試問,本府拿什麼去賑民救災。再者,賊寇橫行一事,本府已然命人下了告示貼了榜,提醒沿海的居民撤離住所方能活命,賊寇要的無非是沿海那些莊稼穀物,給了他們便是,至於賊寇肆意燒殺搶掠這事,是本府萬萬不曾想到的。這一點,本府也很愧疚,每每念及如此,本府心裡都不是滋味。”任宏似是說到了深情之處,連連嘆了幾口氣。
“府尹大人為何不派兵鎮壓之,想我南國兵強馬壯,總不見得個個都是貪生怕死之徒吧,只要府尹大人你一聲令下,出兵鎮壓之,誰敢不從。”上官瑾年盯著任宏,眼神裡閃過一絲堅毅。
“本府不是不出兵,只是怕這一旦出兵,結果適得其反,賊寇橫行非但得不到有效的鎮壓,若是激起賊寇的血性,我沿海百姓更是沒有安生日子過啊,因此,本府只能由得他們去,心想著賊寇得了滿足,便會主動離去,哪知道賊寇慾求不滿,這才召來此等禍事,百姓死的死,傷的傷,叫本府心裡也不好過。”任宏裝作冤枉道。
“即使如此,府尹大人也是無能為力之,我等也就不為難大人了,那我們就不過多叨擾任大人了。只好去他處另尋法子再說。任大人,告辭。”蘇越伶起身欠了欠身子行了個禮便領著上官瑾年退了下去。
“姑娘慢走,不送。”望著兩人遠去的身影,任宏嗤之以鼻。“哼,我當是什麼人,什麼年公子,什麼跑堂打雜的,若不是二皇子早些時候命人通了信,叫我好生防備著,我卻險些被套出個隻字片語來。”
“不識抬舉的東西,真真是糟踐了一壺好茶。”望著地上的水漬,任宏罵罵咧咧地咒罵道。
真可謂“無限朱門生公卿,幾多白屋出餓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