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畫舫初見(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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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之人,乃如玉之溫潤,自然看不上我等山野村夫,如此以登徒子稱呼,未免……”
“什麼?”蘇越伶瞧著鏡中的上官瑾年問道。
“世人皆道錢塘青衣越伶姑娘如何如何的唱腔一絕。不想這越伶姑娘的待客之道卻是這般……今日在下只是以禮相邀,姑娘竟看也不看就推辭了在下,更說在下是登徒子,給在下扣上登徒子這一名頭,倒叫在下好不冤枉,現下看來,這錢塘越伶也只是徒有虛名罷了。”上官瑾年繞道蘇越伶的身後說道。“可惜了,聞名錢塘的越伶姑娘竟是這般教人難堪,若叫別個人瞧了去……唉,屬實可惜了。”
“說罷,邀我作甚。”蘇越伶轉過身來望著上官瑾年說道。眉宇間少了幾許深閨女子的陰柔之美,多了幾分俠女的英氣。
“請你喝酒。”不知何時,上官瑾年竟從身後拿出了兩壇酒在蘇越伶的面前晃了晃。
“看公子身著,非富即貴,為何要請我喝酒?”蘇越伶抬眸將上官瑾年細細打量了一番。
“因為,我高興。”
“酒是好酒,但我只喝青山醉。”蘇越伶湊近身子,仔細嗅了嗅上官瑾年帶來的那兩壇酒。“還是我請你罷。”說著,蘇越伶便遣了小二下去取了兩壺青山醉過來。
“既如此,姑娘先請。”上官瑾年躬著身子做了個請的姿勢。
“真真是個登徒子,”蘇越伶被上官瑾年的這番舉止弄得哭笑不得。
“姑娘。”兩人正坐著,只等得小二取來了青山醉置於桌上。
“請。”蘇越伶把著壺嘴往杯子裡倒了七八分滿,接著遞給了上官瑾年。一番操作,行雲流水。
“這酒……”上官瑾年手持酒杯細細端詳了一陣,又在自己的鼻尖處仔細嗅了嗅。
“如何?”蘇越伶饒有興趣的望著上官瑾年問道。
“此酒色澤通潤如玉,入口醇厚甘冽,飲罷之餘留香唇齒,好酒,的確好酒。”上官瑾年只輕抿了一口,便由不得酒香怡人,忍不住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自然是好酒,怎的,還怕我拿個摻了水的假酒來糊弄你?”
“姑娘莫不是誤會了,性子竟這般的急。在下久居上京,早聞姑娘之名,心嚮往之,奈何一直無緣得見,如今有幸能與姑娘一見,更覺似曾相識之感,因而分外親切。還望姑娘莫怪在下唐突了,姑娘之人,當真世間無雙,在下只是想與姑娘結識,交姑娘這個知己好友而已,別無他求。”上官瑾年站起身來親自為蘇越伶倒了一杯酒。“這杯酒,當做在下為唐突冒犯了姑娘給姑娘的賠罪之禮,我先乾為敬,姑娘請隨意。”說罷,上官瑾年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梨園之人,多是身不由己,面上風光無限,實則……”蘇越伶不禁嘆了一口氣。
“姑娘此話何解?”
“錢塘第一青衣,如此盛名,多少人羨慕,世人只看我如何如何的風光,可是有幾個知道名伶的心酸,世人皆道戲子多是薄情寡義之人,當真就是薄情寡幸麼……”
“姑娘似乎……”上官瑾年看著蘇越伶,心裡竟動了惻隱之心。
“臺上之人只為逢場作戲,臺下之人之作袖手旁觀客。這戲臺上啊,最是風塵的地方,一身戲服,或為帝王將相,或為市井黎民,或為坦蕩君子,或為卑鄙小人。小小戲臺,方寸之間,一折戲文,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多少悲歡離合事,卻只能藉著他人的口,說著自己的故事罷了……”蘇越伶轉過頭望了一眼戲臺,接著便拿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咳咳。”許是被酒給嗆到了,蘇越伶接連小咳了幾聲。
“酒這東西……還是少喝點罷。”上官瑾年連忙伸過手去拿自己的袖口為蘇越伶擦拭著嘴角的流漬。
“無事。”蘇越伶別過臉去,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又或是剎那間與上官瑾年四目相對,內心起了波瀾,臉上泛滿了紅暈。
“處江湖之遠的你都這般活不得,何況是居廟堂之高的我……”上官瑾年似是感同身受般嘆了一口氣。
“你從上京來,縱不是個權宦高官卻也該是個王侯將相。”蘇越伶細抿了一口酒,淡淡地說道。
“方寧侯上官瑾年,在此,有禮了。”只見得上官瑾年站起身來向著蘇越伶規規矩矩地作了一個揖。
“堂堂一國君上當真是無人可用,無材可使了,竟教一個登徒子來做一方侯王。”蘇越伶嗤笑道。
“從我進門賞戲開始到現在,越伶姑娘旁的不說,只一味的喚我登徒子,看來,本侯在越伶姑娘眼裡,便不是登徒子,倒也真成了登徒子了,”上官瑾年故作抱怨道。
“哈哈哈哈哈……”戲臺前,酒桌上,兩人相視一笑。
一時間,酒香新坊,街頭弄巷,滿城煙柳,鐘鼓樓喧,皆付談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