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大將歸天將星落

趙如霜見狀，心痛如絞，不禁也轉身抹淚，縱橫卻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且不必如此。且拿紙筆來。”

趙如霜只好忍住悲痛，拿來紙筆，將己案放置塌上，縱橫就靠在塌上，執筆準備寫下表章時候，忽然道：“昔日伏波將軍馬援曾言，男兒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豈能死在家中病床之上呢？吾大丈夫一生，征戰疆場，雖然未能馬革裹屍，還當死在軍中。”於是傳令，讓軍士將自己搬運到薊城外軍營大帳之中。

幽州文武官員，聞知縱橫忽然染病不能起，欲要準備後事，皆各自大驚，便都前來看視，見此也不敢違反縱橫命令，只好不請醫者，將縱橫用氈車運到薊城外軍營之中。

但見寒風凜冽，天色如霜，紅旗凍裂，軍營無聲。

縱橫臥在軍中大帳塌上，令軍士在賬外擊鼓吹號，一邊耳聞戰鼓號角之聲，一邊寫下表章。

其中給朝廷上表一章，言明幽州事項，以及遼東形勢。特申奏朝廷，自己死後，可用平東將軍北澤代自己領幽州刺史。

又給自己同僚兼故友，大司馬陳功寫有書信一封，言未能與大司馬再聚，誠為遺憾，囑咐大司馬保重。

再給潛龍丞相書信一封，歌頌潛龍丞相盛德，乃騰生平少有敬仰欽服之人。並託付潛龍丞相，自己死後，若兒孫後輩若一旦失勢無以衣食之時，還請潛龍丞相能夠在方便時候給予照顧。

完畢，縱橫便擲筆于軍帳之前，倒下昏睡過去。

幽州刺史部薊城重要官員以及縱橫家人子女皆前來軍帳守候，見縱橫昏厥過去，二子一女皆大哭跪在帳前，趙如霜見縱橫如此，也不禁淚下如雨。

眾皆驚愕悲傷，一時不知所措，幽州長史姬望，老成持重，見此突發情形，便代為縱橫暫領幽州刺史之職務，一面具表，連帶縱橫表章，令護衛將軍令狐申親自火速送達長安。姬望命令幽州刺史部官員以及薊城諸將，切不可將縱橫病危訊息散佈，以免影響軍心，而讓東胡等國趁此有所異動也。

晚間，縱橫醒轉，迴光返照，精神煥發，眾人見之，急忙前來問候，縱橫竟然談笑風生，命令拿酒來，趙如霜便勸道：“夫君病情如此，切不可再飲酒。”

縱橫卻深情對趙如霜道：“卿二十四年前在漁陽與吾相逢，初次見面，卿便與我飲酒，今日為夫對卿不起，就要與卿分別了，難道不讓為夫再與卿痛飲一番嗎？”

趙如霜聞縱橫此話，哽咽不能語，縱橫又道：“吾平生最為有幸之事，便是與卿結為夫妻，卿為我生下三個孩兒，還當好生看視。卿家族已為公孫氏所害，香火無人傳承，便可將一孩兒跟隨卿姓，以繼承卿家族香火。”

當下喚過三個子女

，以手撫摸其頭，一一囑咐，便讓其次子改為趙姓，為趙如霜家族繼承香火血脈。

三子皆哭成淚人兒，跪伏帳前，點首遵命。

縱橫再吩咐趙如霜道：“吾平生之所引以為傲之事，便是有吾子甘安，今吾命即將盡，而吾子甘安尚在數千裡之外，難以再見。但吾並不怪之，你待再見到他是，可轉告我意。吾有子如此，也當含笑九泉。”

趙如霜點頭領諾，縱橫便對趙如霜道：“為夫命卿拿酒來，卿怎麼不遵命呢？”

趙如霜見此，只好依從，默默令軍士拿來酒，縱橫便道：“為我斟酒，今與卿最後痛飲一番。”

趙如霜便為縱橫斟酒，縱橫端起酒樽一飲而盡，命趙如霜也陪自己同飲，趙如霜邊飲便流淚，縱橫連飲三樽，大呼痛快，便放下酒樽，對幽州眾官員以及在帳中諸位將領道：“想我王騰，出身貧寒，幸得叔父王使君教育栽培、幷州顧使君教導，才得以學成武藝，馳聘沙場建功立業，又遇到漢朝聖主，得以施展材勇，忠心報國。身受國恩極為隆厚，聲名揚於四海，大丈夫能如此，平生還有什麼遺憾呢？”

言罷，又略略停頓，繼續道：“吾馳騁疆場三十餘年，殺人無數，本應早就應當捐軀戰場，以贖殺伐之罪。可惜閻王不收，幸能留得性命，又安享太平富貴數年，已經是殊為難得！且吾曾聞：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見太平，吾能夠見到太平，乃上天所眷顧恩賜也。吾今年五十有八，壽命足矣！今日歸天，當為喜事，你等勿要心中有傷悲之意。願諸君自愛，來世再與諸君相會，王騰就先別過了。”

言罷，一一向眾位官員部屬抱拳致敬，眾官員部屬見此皆感泣，齊刷刷跪伏在地，不敢仰視，只聞啜泣之聲。

當夜，幽州薊城上空，有大星從天而落，縱橫於夜半便卒於薊城外軍營之中，時年五十八歲，靖治6年冬十二月二十五日也。

縱橫一生征戰，早年還未有為將之時，便屢次剿滅山賊匪盜，安定地方，護衛百姓。後在漁陽，為司徒臣提拔為將，參與平定趙王之戰，一戰成名，武震三軍。進而為公孫霸所賞識，任以為大將，取得平定扶余之大功，威名震遼東三十餘年，從此便名揚四海。

再又脫離公孫霸，扶漢除賊，與偽燕戰於河東，後又轉戰幷州，誅殺叛逆奸賊，為幷州儲存軍力，又配合漢中王之師，南下略定幷州，再與漢中王聯手共破偽燕，終於光復漢室，立下赫赫戰功。

縱橫便鎮守幽州，再度為帥，統王師剿滅偽燕，平定遼東。因功進位太師，成為與大司馬陳功並列的最負盛名的兩名華漢開國名將之一。

令狐申懷揣幽州表章，跨上良駒，星夜賓士，四日後終

於從幽州薊城趕至長安，此時已經是除夕前一天深夜子時，長安城門關閉，皇帝已經安寢，令狐申不及歇息，便下馬遞交印信，言幽州有急報於朝廷。

皇帝聞知，便又從寢殿起來，召令狐申入宮，得知縱橫病卒訊息，遂立即召潛龍丞相等大臣商議。君臣連夜商議，最後決定，次日便下達詔令，以右北平郡守、平東將軍北澤代縱橫幽州刺史職務。

然後下詔，為太師王騰以三公之禮舉辦國葬，朝廷為之素服三日。追贈縱橫諡號為英武公，恩澤蔭及妻子，賜王騰夫人安夷將軍趙如霜金銀各百斤，增加右北平一縣封地為其湯沐浴。王騰二子，皆各自增封五百戶，官位增加一品，其女賜閨中女紅錢五百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