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下落不明……

“那你呢?”

沉默沉澱了話題。白卓寒反問的時候,身子並沒有向唐笙的病床靠近。

他就像只驚弓之鳥,好似準備在聽到不給力的答案之際,隨時可以奪門而逃。

“你,真的喜歡卓瀾麼?”

唐笙笑了笑,嘴角淡淡的血痕還沒有被完全擦拭去。

“如果我喜歡他,在機場離別的時候,我就會像茵茵姐送給你圍巾一樣,也給他織一條。

我就不會在他擁抱我的時候,眼睛看著……別處……”

“唐笙!”白卓寒突然喊出她的名字,卻被眼前女人驀然的搖頭打斷了後文。

唐笙鮮少像現在這樣搶他的話。好像根本就不在意真相,也不在意錯過的那些委屈。

只是自顧自地說起往事,聲音啞啞徐徐。

“我記得十歲那年,姨夫有次從國外回來。他給我和茵茵姐一人買了一支特別漂亮的髮卡。那時候,國內還沒有這種新奇的款式。

姐姐很喜歡,上學就戴著。後來有一天,不知怎麼就弄丟了。而我的那一枚,從拿到手的那天起,就躺在抽屜裡沒有開過封。

於是我把我那嶄新的髮夾送給她,只為換她一天的好心情。也許別人會覺得我矯情,那不過是小女孩喜歡的髮卡,何必這麼故作姿態地發揚精神?

可是那些從小就擁有父母疼愛的孩子,是永遠都不會理解的。

即便我有幸擁有那麼好的姨夫姨媽,即便他們對我和小君從無虧待。

但我心裡清楚,親生女兒和外甥女之間永遠不可能真的平等。

一旦接受了幸福的錯覺,人就會變得驕縱,變得貪婪無度。會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所以,屬於茵茵姐的東西。對我來說,就算再有吸引力——

如同這枚髮夾。我不曾開啟過,不曾戴上過,不曾欣喜若狂過。就好像,從來沒屬於過我一樣。”

“可是有些東西,可能從來就不是屬於她的,而本來就是屬於你的呢!”

白卓寒的肩膀顫抖不已,如果不是忌憚著唐笙的遍體鱗傷,他只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即刻擁她入懷!

那些不能原諒的執著,在生死麵前輕如鴻毛。那些無法重來的悲劇,在愛面前,為什麼不能赦免?

唐笙把臉轉向窗外。星點夜幕,月如寒鉤。

“卓寒,我聽爺爺說,你的考察期到今年底結束是麼?所以我想,這段時間我們還是不要生波折了。等你穩定了地位和事業,我們再離婚吧。你放心,我會和平提出分手,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請你讓湯小姐再委屈半年。或者,我暫時搬出去也行——”

“唐笙你到底想怎麼樣!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承認你處處在為我考慮!”

白卓寒的咆哮震動了悠悠盪盪的輸液管,就連監控儀器裡的聲音抖顯得驚悚了些許。

“唐笙……你,是真的要離開我麼?”

“恩,因為我已經嫁過你一次了。你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好。”

***

白卓寒靠在加護病房外的走廊上,與地燈相伴了長夜。

他以為五年前已經流盡的淚水,就好像休眠火山一樣,在短短的幾日內再次迸發到荼蘼。

年少十六七,是人一生中最敏感最叛逆,最輕狂最自我,最有領域和佔有意識的年紀。

尚未徹底形成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會讓他們無限放大自我。顏面不能被傷害,情感不能被背叛。

所以人們都說,花季時被人扇一個耳光,會記一輩子;雨季時被人搶一顆糖果,會恨一經年。

那時的白卓寒就想:要不要等一等呢?等到弟弟妹妹們再懂事一點呢?

那樣的話,可以讓無憂無慮的青梅與竹馬,不用過早地纏繞上愛情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