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寧願摒著疼痛撐力,也不願把全部的吃重靠在自己身上?

原來她,已經這麼害怕他了……

抽過幾張雪白的紙巾,白卓寒攥在掌心裡,就過唐笙精巧的下頜。

“咳出來。”他低聲的命令,難能可貴的寵溺出另類的味道。

唐笙依然搖頭。

“至少現在,我還是你合法的丈夫。你傷病在身,一切親溺的事理應由我來做。不用覺得難為情。”

白卓寒垂下眸子,深邃的期許讓唐笙習慣了一切就範。

她輕輕張開唇,咳出半口淤血在白卓寒的掌心上。有點尷尬地轉過臉,唐笙小聲叫了句‘水’。

白卓寒給她倒了溫水漱口,又拿毛巾敷過她因汗漬粘連而顯得有些凌亂的鬢角。

他已經盡力去避開那些一碰就會流血的傷口了,卻沒能避開唐笙一碰就流淚的眼瞼。

他見過她無數次的眼淚,卻比較不出哪一瞬會比現在更心疼。

“是不是很疼?”

“沒有……”唐笙用力眨了下眼睛,慢慢靠倒回去。

白卓寒環顧了一下週遭清冷的陳設,他一直覺得醫院的病房總會讓人很壓抑。特別是——對於需要入院很久的人來說。

“這裡住著,會不會很難熬?”

“還好。”

“等明天幾個檢查結果出來吧。”白卓寒低吟一聲,“若是沒有更嚴重的問題,我就帶你回家休養。芳姨照顧起來方便些。”

唐笙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就這麼定定地垂著頭,像條喂不熟的貓。

無論是捧著順毛還是厲聲呵斥,她不理你的態度,就好像寫在與生俱來的天性裡。

——任憑白卓寒滿心抓耳撓腮。

“那你先休息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終於落敗了一個回合,白卓寒悻悻推門出去。

可就在這時,唐笙突然開口道——

“我夢到茵茵姐了……”

牽縈魂魄的一句話,瞬間拉回了白卓寒的目光。

他慢慢放開緊攥的掌心,卻皺上了眉頭。

“她一直對著我流淚,卻什麼話都不肯說。我突然想起……你剛出國的時候,我跟茵茵姐送你和卓瀾去機場。在回來的路上,她也是那樣子……坐在車裡默默地流淚。

我問她怎麼了。她對我說,阿笙,你覺得卓寒喜歡我麼?”

“那你,怎麼回答?”

唐笙牽了牽唇角,笑得很勉強:“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甚至直到一年後茵茵姐出事,我都沒辦法想出這個答案。今天,不如由你來告訴我吧。”

白卓寒揚起頭,長出了一口氣:“如果我喜歡淺茵。在機場分別的時候,我……就會像卓瀾擁抱你一樣,擁抱她了。

會像卓瀾對你說‘等我回來娶你一樣’,對她說。”

唐笙捕捉著記憶裡那張率真又痞氣的臉,思緒模糊了視網膜。

“卓瀾,他還好麼?”

“恩,他沒有回國。”白卓寒迴避了唐笙略有悽怨的神情。他突然發現兩人的目光,現在每一次交匯好像都需要點勇氣。

“我知道……”唐笙從來都明白,自己辜負的人可能遠遠不止馮寫意一個。

自那天從白卓寒的床上爬了下來,她就知道——白卓瀾一定也很怨恨著她吧?

這麼多年了,他同白卓寒一樣,曾如蒸發一般消失在自己的生活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