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也陪你睡會兒。”輕輕放斜身子,宋辭雲抱著馮佳期的腰,貼身上去。

“喂,睡覺就老實睡覺。”馮佳期咬了咬牙,“別這麼精神……”

“我沒做什麼呀。”宋辭雲抵賴。

馮佳期哼道:“我有感覺好麼。”

於是男人只得無奈地笑了笑,挺著腰後退兩分。

心裡卻小聲嘀咕著:這丫頭,都墊了那麼厚的衛生棉,怎麼還能感覺到?果然是娶到了豌豆公主麼?

平靜的呼吸起起伏伏,兩人就這麼相擁躺了十分鐘後,馮佳期轉了個身撲到宋辭雲的懷裡:“我睡不著,你陪我說說話吧。”

“你想說什麼?”宋辭雲還沒有進入瞌睡,剛剛只是小憩。這會兒一睜眼,看到懷裡的女人像小貓一樣蹭到他胸前來。眨著萌萌的大眼睛,笑唇微挑。

素顏的馮佳期,真是漂亮得猶如校園女神。已經快三十歲的年紀,一顰一笑還是那麼有活力。

宋辭雲不由自主,又往後退了兩分。

馮佳期皺皺眉:“你躲什麼啊,屁股都掉到床外面去了。”

“小妖精。”宋辭雲伸手捏了捏她的小嘴,被馮佳期不客氣地小咬了一口。

“其實我就是對你以前的事有點好奇,你小時候是怎樣的啊?”

“小時候?”宋辭雲翻了個身平躺下來,大手一環,將馮佳期摟在胸膛處,“我想想,從我能想起來的時候開始告訴你——”

“恩恩,你先說,然後我也告訴你。我小時候有趣的事也有可多了。”

如果不是馮佳期今天問起來。宋辭雲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回憶了。

他一向是個隨性的人,新的事物和舊的懷念,在拿捏的程度上十分公平。

“我媽是個孤女,七八歲的時候就被我奶奶領回家了。我生父是個痞子,書不好好念,十來歲就在弄堂裡躥巷鬥毆,最後成了那一片區的霸王。誰家雞飛狗跳孩子鬧的,只要說一聲雲老六來了——呵呵,你懂的。

像我生父這種人。誰家安定的好姑娘願意嫁給他呢?我媽當然也不願意。但是奶奶對她有養育之恩,再加上雲老六半哄半強迫的。於是我媽十九歲就把我生下來了。

後來的日子,一眼就能望到頭。雲老六雖然對她很好,但人在江湖畢竟有太多身不由己的時候。幾次驚險,我媽得了嚴重的抑鬱症,差點抱著我從樓上跳下去,是奶奶拼死拼活求下來的。

雲老六也妥協了。答應要為了我們母子兩個洗手不幹。

當然這些事我都不記得,是奶奶後來說的。”

“那再後來呢?為什麼你媽媽還是帶著你離開了?”馮佳期把滾燙的臉頰靠在宋辭雲胸口上,她很喜歡此時此刻地這種感受。

就好像在確認了心意以後。把這個男人前半生裡自己缺失的故事,像戲文一樣讀一遍。那些腥風血雨,坎坷殊途,再同他口中溫和娓娓道來時。感覺非常踏實。

“後來我爸回來了,宋樊明。他跟我媽是初中同學,可能從那會兒開始就有點萌芽似的好感吧。但我媽念不好書,初二肄業就回來陪奶奶看小賣部。宋樊明則被他父母送出了國,從此斷了聯絡。

畢竟那個年紀的男孩女孩,誰能給誰承諾?反正就像書上寫的一樣,那麼擦身一過,命運再輪轉回來的時候,物是人非了都。

我爸的原配是家裡為他選的一方門當戶對,新婚一年後生下一對龍鳳胎,也就是我的大哥大姐。可惜那女人命不好,生完不久就得了重病,撒手人寰。

我爸帶著一雙年幼的兒女回國,接手家裡的生意。一次巧合,遇到了正蹲在醫院外面的街道邊,哭到絕望的我媽。

那年冬天,雲老六的仇家上門。不到四歲的我被人搶在手裡,當著他的面被狠狠慣在地上。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左肩粉碎性骨折。

醫生說,除非用國外進口的醫用材質來治療加固,否則我一輩子就只能殘廢了。手術不便宜,傾家蕩產也付不起。

–—”

“所以你的兩隻胳膊不一樣長?是這個原因?”馮佳期撩起宋辭雲胳膊,靠近肩膀關節的位置,好像是有一道陳年不堪重疤的痕跡。

“是啊,所以買衣服有點麻煩。而且……”宋辭雲湊過身,摟住馮佳期輕輕咬她耳朵道:“傳教士體位可能也——”

“死開!好好說話,你流什麼氓啊!”

於是宋辭雲吻了吻她,繼續說:“我爸花錢給我治好了傷,並與雲老六談了談。他直言不諱稱這些年,最愛的人一直是我媽,希望雲老六願意放手。

雲老六看我媽去意已決,再加上這次殃及我出事。讓他一度頹然而自我懷疑。就這麼同意離婚了——

但他這個人生性耿直,我爸給他錢他是決不肯要的。而當初給我治病的藥費,他也在後面陸續幾年裡還了回去。”

聽到這裡,馮佳期心裡也頗有理解:“他放手,其實也是相信你爸能照顧好你們母子。寧願不要跟著他再受罪是不是?這種心情,想想也挺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