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頃刻燒過小半邊別墅,噼裡啪啦的爆破伴著濃濃滾煙席捲青天。

唐笙心裡是難過的,這畢竟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如今死的死傷的傷,物是人為。莫不如這一把適時的大火來得痛快。

“卓寒……”終於叫出眼前人的名字,唐笙的淚水剛要湧出,就被熱浪蒸乾。

“阿笙,我在!”白卓寒捧住唐笙的臉,眸子裡盡是柔軟的心痛,“不怕了,已經沒事了。”

“你……我……”唐笙按住他的手,哽咽地吞了下鼻音,“我們……”

就在這時候,唐笙突然像是中邪了一樣頓睜大大的雙眼。她一聲一聲粗急的呼吸,手腳癱軟到全然無法站立——

“小白糖!小白糖還在樓上!!!我女兒!!!”

唐笙清楚地記得,小白糖還在二樓臥室的大床上。呼哧呼哧地發著低燒呢!

她怎麼可以把女兒忘得一乾二淨!

“阿笙!阿笙你不要去!”

“女士!不能闖!”警官死死攔住唐笙,“二樓東邊全是明火,消防車馬上就到!”

“放手!我要救我女兒!”唐笙連撲帶抓,這個戰鬥力分明就已經能上升為襲警了。

“阿笙!”白卓寒將她牢牢扣在懷裡,“不要去!太危險了!”

“那是我女兒!”唐笙用力推住男人山一樣堅偉的胸膛,“白卓寒!她是我女兒,不是你的是我的!讓我救她,否則我恨你一輩子!”

那一刻,白卓寒相信唐笙一定說到做到。

他心痛的不是這個女兒對自己的誤會,而是自己事到如今卻依然沒有能力把他們的親生女兒找回來。他無法向唐笙交代,更給不了她任何慰藉。

假如他們的女兒真的遭遇了什麼不測……

這個縱然沒有血緣關係,卻已經被兩人用心血和愛意澆灌出來的小生命——早就被唐笙看得比生命還重要了。

這世上勝於血緣的真情,還少麼?前有唐君挺身而出救梁美心,後有馮寫意不顧一切跪文惜。

“你等著,我去救!”一把將唐笙揉進正好上前來的馮寫意身上,白卓寒沒有留下多餘的解釋,推開警戒線投身火海。

還沒等唐笙反應過來,眼前的身影就已經像是被高溫灼化了一樣,只有滾滾濃煙,燙出靈魂。

“白卓寒……白卓寒你回來!”唐笙蹌踉著撲上去,“你回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說那些話!”

沒有人知道,道歉和意外哪個會先來,唐笙奮力脫開身後的束縛,她只想跟自己心愛的人共赴危難。

“阿笙!”

轉過臉,唐笙木然地看著馮寫意。對哦,他不是死了麼?

“你……你……”

“是我,我沒有死。”馮寫意按住唐笙的雙肩,目光依舊柔和,卻比一年前真實了好多。

但是在唐笙看來——

甩手就是一個耳光丟過去,唐笙歇斯底里地推開他:“你這個混蛋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小白糖不是卓寒的女兒,你怎麼可以這麼卑鄙無恥!

這一切又是你設計地對不對!你恨不得卓寒有什麼三長兩短,你——”

唐笙已經快要魔障了,接二連三的這麼多狀況在短短一小時裡攪成一鍋稀泥。縱有再強大的內心,又該如何淡定自持?

“阿笙,我回來也是為了向你懺悔的。相信我,事到如今我依然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那你就去死吧!”

一個警官正拎著證物從唐笙身邊走過,其中包括文惜扔下的那把槍,也包括梁美心丟下的匕首。

唐笙全然失控在崩潰的邊緣,一把搶上前去——

匕首很短但很鋒利,她捏著柄,捉到刃,連掌心被割破了也渾然不知。

馮寫意捏住唐笙的手腕,將她瘋狂的攻擊停在身前幾寸的距離裡:“阿笙!你聽我說!”

他想說不是自己,可是事情的真相總該由白卓寒來告訴她才合適吧?

一時之間,馮寫意甚至無法評判出——到底是讓她以為自己無恥地玷汙她好一些,還是告訴她孩子被湯藍帶走,生死不明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