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可你也不是第一次弄掉她的孩子啊。”馮寫意遊了遊眼睛,俯身下去把那些砸碎地碗盤收拾好。淡定的態度讓他已經在自己獲勝的這一局裡,點燃了頭籌。

“白卓寒,唐笙已經太可憐了。她經不起任何來源於愛而不得的壓抑,和情不自禁的恐懼。你承認吧,你們之間的問題,從來就不是因為我。

有些事橫在那,拿愛情當藉口來一本正經地互相折磨。有意思麼?除非有天白卓瀾清醒了,一邊抓你們一隻手,然後笑著祝福自己的大哥大嫂,否則你們能過這道坎麼?唐笙,真的能夠幸福地跟你在一起生活麼?

–—”

馮寫意站起身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我聽說,你已經決定就要去動手術了吧?成功率有多少,你自己心裡沒數麼?你怎麼忍心再讓阿笙陪你心碎一次?

不如,做個乾脆點的混蛋吧。”

“你……是想讓我……”白卓寒啞然失聲。就算之前的種種都是馮寫意故意意淫出來的洗腦訣,但唯有最後這一點,正中戳心。

馮寫意微笑著點點頭:“對,我想讓你死遠點。”

轉身過去,馮寫意拉開了窗簾,陽光很刺眼,但陰霾多少濾掉了晴天的好心情。

“我以性命擔保,我會好好照顧阿笙和孩子。甚至就連你弟弟白卓瀾,只要阿笙想帶著他,我也可以替你養著。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不明白麼?你才是阿笙可以放下過去,重新開始的——最大障礙。”

說完,馮寫意收拾著垃圾出了病房。白卓寒坐在床邊,頹然壓著腹部。就像被人硬生生扒去一層皮一樣,從內到外的一場洗禮讓他眼前的路越來越不清晰了。

馮寫意的話,他連標點符號都不願相信——可有一句總是沒錯的,自己顱內的玻璃片,早晚要取出來。

如果不是因為手術有那麼大風險,他又怎麼會一拖拖了這麼些年呢?

閉了閉眼睛,白卓寒想:唐笙的孩子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呢?如果是個女兒,一定像她一樣可愛。

預產期差不多是明年五六月吧?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看一眼了。

拔掉了輸液管,白卓寒扶著腰換了外衣。

這個冬天,總是不缺雪花來渲染悲涼的。

“卓寒!”唐笙提著保溫飯盒,剛剛趕來醫院。

她就覺得前面那個身影像足了白卓寒,於是留心跟上來幾步。

“你怎麼跑出來了!快點回病房吧。這麼冷的天,你——”

唐笙又追上去幾步,白卓寒卻走得更快了。

“卓寒!你怎麼了!”

最後男人的身影轉進了前面的盥洗室,咣噹一聲,關給唐笙一扇門!

“卓寒你幹什麼!你哪裡不舒服,我扶你回去躺下好不好?”

唐笙急得直拍門,一邊拍一邊喊。嚇得正準備進來解手的一個男人溜溜就退出去了。

“我沒事,你回去休息吧……”白卓寒靠著門,輕輕閉了一會兒眼睛,

“公司還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我叫高斌幫我辦出院了。”

“出院?”唐笙倒吸一口冷氣,“你這個樣子怎麼能出院?卓寒你到底在幹什麼了?你開開門啊!”

“吵死了!這是男洗手間,你說我在幹什麼!”白卓寒咣噹一聲靠住門,按在傷口上的手已是鮮血淋漓。

“卓寒……”唐笙的眼圈紅了紅,“對不起,你是不是怪我,給你添麻煩了?我要是乖乖留在家裡,等你一塊去看卓瀾,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阿笙,”白卓寒輕輕喘息一聲,“別這樣了。其實我只是在想,即便我可以為你死,但我們之間的問題……也依然沒有辦法解決。”

沒辦法解決?

呵呵,一點沒錯。白卓瀾一天還是這個樣子,我們又怎能安心踏實無所顧忌地相愛相擁?

唐笙的心咯噔了一聲,默默咬住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