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地去感受身體有沒有異樣的她——原來,真心是那麼渴望能留住這個孩子的。

可是,白卓寒說的沒有錯。

縱然她為了阻止這場悲劇而傾盡全力地奔波,甚至身犯險境又怎樣?

這一切,終究還是沒能來得及。

趙宜楠死了,顧海礁難辭其咎。

“那你,會報復我姨夫麼?你會讓海山日化生靈塗炭麼?你會讓審判所有……你認為有罪的人麼?”

——不是的。

我跟著你,並不是因為在擔心這些事。

我只是,很想陪伴你,卓寒……

“如果我要審判,你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白卓寒仰起頭,眼睛甚至要被星光刺痛了。原來憋著淚水的感覺,會這麼傷。

“唐笙,我們回不去了。”

今年的秋天來的這麼早,是不是要下第一場雪了呢?

唐笙想,如果——能把該埋的一切都深埋下去,該有多好呢?

可是雪終究是雪,埋不深的,一踩還會痛……

***

韓書煙披著上官言留給她的一件外套,獨自下樓回到空蕩蕩的宴會廳。

人走茶涼後的淒涼感,盛大而無奈地落幕。

“唉,不是說今天這場壽宴的來頭很大麼?怎麼突然就收了。”兩個服務員一邊幫忙收整,一邊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聽說啊,那家老壽星的兒媳婦死了。警察都找上門來了,讓去認屍哩。”

“那可真是晦氣呢。”

趙宜楠,真的死了……

韓書煙站在宴會廳正中央,她覺得有點恐懼。

她一直以為這份堅守的執著背後,是大仇得報的快感。可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她只覺得空虛加頂,內疚纏身——

手機響,接聽。

“精彩麼?哦,不過我忘了,你剛剛貌似並不在樓下。”

“馮寫意,她……趙宜楠她真的……”韓書煙咬了咬唇,胸口比剛剛更悶了。

“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麼?怎麼樣,我說話向來算話吧?”

“你真的殺了她?你——”

“韓書煙你搞搞清楚好麼?她的死,是拜顧海礁所賜。從頭到尾都不關我的事。勸你養身子的同時,最好也養養腦子。下一步,我還要你繼續幫我——”

“馮寫意你給我挺清楚!現在趙宜楠已經死了,我的事也就做完了。我……我會離開聖光,我不會再受你擺佈的!”

韓書煙的情緒過於激動,以至於剛剛才穩定些的傷口又開始漫出鮮血。

她抱著自己的手臂,退縮到牆角。這場與魔鬼之間的對話,讓她極盡了劣勢。

“那麼上官言呢?你有本事讓他離開白卓寒麼?只要他還在我的對立面,我可真不能保證,會不會哪天就請他吃顆子彈什麼的。

韓書煙,你知道你為什麼鬥不過我麼——”

“知道!因為我有人性,你沒有!”韓書煙對著手機咆哮一聲。甩開手,緩緩坐落在地。

馮寫意對著電話裡的忙音沉思良久——

不得不承認,韓書煙的評價還是很中肯的。

從他決定弄掉唐笙肚子裡孩子的那一刻起,早就不知道‘人性’兩個字怎麼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