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蕊腦子裡繃的那根弦一下子鬆弛了,就像抻緊的彈弓冷不防回彈到自己的身上。

哎喲!痛!

她缺失的五感六覺,在這回彈的疼痛中瞬時甦醒,迴歸正位了。

她知道笑了,她知道疼了,最重要的是她知道餓了。

她成了個不折不扣的乾飯人,魚、肉、菜、包子、花捲、米飯……

誓要把那些天沒吃的飯吃回來,把那些天掉的肉補回來。

不能讓姜臨風看著一個薄皮寡肉、瘦骨嶙峋、臉色白得鬼一樣的林落蕊而心疼難過。

她的好心情,連帶著阮嬤嬤和一眾丫鬟的心情也朗麗起來。

彷彿春天來臨,天也青了,水也藍了,繁花綠樹,碧草茵茵,一切美好得如虛幻的夢一般不真實。

阮嬤嬤和丫鬟們的好心情,體現在強有力的行動上。

在落蕊努力吃飯的同時,她們時不時端來精心製作的點心、時令新鮮的水果。

密密匝匝地填補滿了三餐之間的空隙,還不遺餘力地提供陪吃業務。

在主僕幾個的通力合作下,在林姑娘的大力配合下,她的身體確實恢復了不少。

幾天下來,已經不像初時瘦削得紙片人一樣,好像風一吹,便能嚴絲合縫地糊到牆上。

京城,柳靜雲獨自一人在街頭信步走著。

白色廣袖長袍飄逸灑脫,襯得身姿異常俊秀挺拔。

許是陽光太毒烈,他挑著路旁的陰影走得不很快。

走了一段,他好像感應到了什麼。

回頭掃了一眼,沒覺出異常,他回過頭,又繼續往前走。

一個戴著帷帽的女子,從路旁的雜物後閃了出來,悄悄跟在他身後。

正是剛來到京城,天天在街上晃悠的白玉蓮。

柳靜雲走進一處茶館,左右看看並沒有熟識的人,便徑直往樓上去,進了二樓一處雅間。

白玉蓮急走幾步跟上,進了隔壁雅間。

觀察了下雅間的佈置,她直直走到牆邊。

右手搭在耳廓上,耳朵貼在兩間屋子的界牆上。

屋子的隔音不太好,牆也不知道是什麼劣質材料壘成的。

在有心人的有意竊聽下,隔壁的聲音不甚清晰卻也大部分傳了過來。

“八皇子殿下,您還沒有決定,要不要跟臣回大涼嗎?吾皇十分掛念您,這些年一直在尋您。

您看,他連小時候與您一起玩的彈珠都好好地留著,臣幾次看著他對著彈珠出神。”

“秦大人,這事我們容後再談,先說說與盛國互市談判的事吧?”柳靜雲清和朗潤的聲音響起。

“好吧,此事殿下再好好考慮一下,莫讓吾皇憂心。“

對面的人低低嘆了一口氣,轉了話題,”如殿下所言,您對樂逍遙確實相當瞭解。

單憑他偶爾的隻言片語,便能猜出他的態度和底線。

有您相助,前面的談判一直進行得很順利。

下面該討論關稅問題了,不知道殿下有什麼要囑咐的?”

“柳靜雲”、大涼八皇子殿下”、“樂逍遙”、“邊貿互市”……

這幾個詞連在一起產生的衝擊力,不亞於狂風海嘯,在白玉蓮的腦海裡猛烈翻騰。

左轟一下,右轟一下,拍擊得她幾欲站不住了。